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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打破

不是每个人都幻想着站在桥头对着屁股后面的追兵大吼一声:“吾乃某处某地某某人是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接着就是那些如海一般的追兵被这一声怒吼震的人仰马翻口吐白沫屎尿齐流。更别提小命被别人捏在手上还有闲情雅致说一句经典名言“但是我拒绝”。

宁折这辈子的终极梦想就是娶个漂亮媳妇儿,找份体面工作,每天看看小说刷刷动漫和几个朋友下下副本毛个火抗鞋什么的。

小时候其实也幻想过自己开着可能性の兽拯救妹子顺带拯救世界,或者捶捶使徒完成人类补完计划引来冲击之类这种听起来逼格就很高的事情。

但是有一句已经说到烂的话完美的诠释了想象和现实的差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只不过现实真的是已经骨感到了让人想伤春悲秋这种地步,每次看到自己低迷的成绩听着老师愤怒的咆哮,宁折总是要感叹一句人生真是难过如大雪崩。

上了高中以后,宁折清楚的意识到了幻想不能当饭吃,出门就穿越到异世界这种戏码终究只是动漫情节,更不要提别人给你送台高达之类的。

成绩低下,身无一技之长,黑板上大大的倒计时对于宁折来说更像是一道催命符,每天都要一遍又一遍的狞笑着说道:离你小子的末日就差多少多少天了。

……

“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属蛞蝓还是属草履虫的?你脑袋里到底能不能装进去人话?你以为离高考还剩几天?”

宁折属于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班主任愤怒的咆哮从他左耳进,“咻”的一声便迫不及待的从右耳跑了出去。

扛着班主任的怒骂,宁折心里盘算着今天下午放学该去吃点什么,最近这些天吃拉面实在是吃的有些腻了,要不今天跑远点去吃肯姓老爷爷卖的炸鸡汉堡?

班主任滔滔不绝地训斥,宁折漫不经心地听。

似乎是明白正常的语言交流对于面前这块烂在地里的土豆根本没用,班主任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进攻”,愤怒的拿起一边的杯子喝了口茶。

看着面前这个靠一己之力拉低全班平均分的精锐,班主任恨不得抄起自己平时打羽毛球用的球拍对着他的头来一下,但是现在已经21世纪了,体罚这种事情早就已经被明令禁止,班主任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有真的动手。

最终这场起因是宁折上课睡觉睡到打呼噜的批斗大会不了了之,班主任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让宁折赶紧滚蛋,宁折如蒙大赦,一溜烟就小跑了出去。

夕阳把整栋教学楼染的一片橘红,宁折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透过一扇又一扇的窗户,看到里面昏昏欲睡不断用笔扎自己强打精神的学生们,一时之间有些惘然。

在这种“只要读不死,就往死里读”的氛围中,宁折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这个衰仔与此间的格格不入,溜到操场,从不知道何年何月就被截断两根铁条的栏杆中钻了出去。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网吧,熟悉的网管,熟悉的座位,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宁折开了张临时卡又拿了瓶果汁坐到位子上开机。

打开电脑,宁折对着五花八门的游戏,手指停在键盘上,一阵又一阵的空虚感扑面而来,那些有趣的游戏在他看来瞬间变得枯燥起来。

最终宁折什么都没有干,就这么一个人对着屏幕发呆直到上机时间用完,他就是觉得很无聊,很累,很压抑,无聊到想要对着天花板大喊大叫,累到想要一睡不起,压抑到想要砸碎面前看到的一切。

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柔软的座位里,看着打满了广告的显示屏跳出时间将要用尽的提示,看着电脑退出到登录界面,看着屏幕因为待机太久黑了下去。

宁折挠了挠头,拿起那瓶包装上布满水雾的果汁一饮而尽,拍拍屁股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网吧,朝着那家常去的拉面馆走了过去。

……

拉面馆过年的时候趁机翻修了一遍,门口火炉旁的墙上已经没了那些倒胃口的陈年油垢,屋里还贴上了白瓷砖,宁折很满意于老板终于舍得花钱个自己的面馆做个美容,不像他刚才去的那个网吧男厕坏了一年还没修好,只能每次去女厕所开闸放洪,一泻千里,好在网吧里大多都是男性,大家在女厕所里进进出出也只会互相递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香菜洒在清亮的肉汤上,汤底沉着分量十足的面条,只不过那两三片肉却是越来越薄,已经快要达到若有似无的境界,除了赞叹厨师的刀功真的是已经出神入化,宁折不免腹诽一下这碗拉面里的配料真的是越来越对不起日益上涨的价格。

这时候学校还没放学,宁折就是这里唯一的顾客,老板一边抽着烟一边和宁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今天怎么又没去上课啊?”

“在班里待不下去。”

“不是我说你啊,小小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嘛,我就后悔当初自己没好好读书,不知道吃了多少没文化的亏。”

“老板,我这面你到底还让不让我吃了。”宁折无奈的摊手,心理倒是没什么厌烦的感觉,毕竟自己已经在这里吃了很多次,多到宁折都记不清自己给老板创造了多少营业额,加上老板本身就是一个话唠,一来二去两个人倒也算是混成了熟人。

宁折不想听,老板也识趣的不再谈这些人生经验,转头去收拾一下准备迎接今天最后的一批客人。

拉面以惊人的速度消失着,宁折端起比自己脸都大的海碗把里面的汤一饮而尽,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外面的天早就已经黑透,宁折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好些家长在门口等着自家儿女放学,有些相熟的家长还凑在一起有说有笑。

宁折站了很久,直到有一位家长客气的让他让个空他才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学校,宁折有些魂不守舍的离开这里,他感觉很迷茫,他本有对于自己未来的规划,但是在不久之前已经化为一滩泡影。

自己究竟要怎么生活?他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他没了读书的心思,没了玩游戏的兴趣,甚至连睡觉都睡不踏实,当然吃饭的胃口还是有的,而且大大的有。

宁折叼着一根刚买的冰棍慢慢走在桥上,看着水下的光点,有种想要跳下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一位过路的行人注意到了宁折,伸头看了看水面,一片乌漆麻黑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不禁觉得有些古怪,狐疑地打量着宁折,接着像是避瘟神一样快速从他身边走过,还不忘抬头看看监控,希望一会儿这倒霉催的跳下去可不要连累了自己。

人们都说眼光决定地位,想来那些在澡堂里赤裸着身子只穿条内裤在那讨论国家大事的大叔们是不会同意这个观点的,不过那些娶个如花似玉的娇妻但是总说她们长相普通的富豪们大概会很赞同。

小时候宁折希望自己是个预言之子,注定要拯救世界,泡最漂亮的妞,喝最烈的酒,开最豪的车,遇到世界危机的时候一人一剑踏上史诗般的征程。

过了几年宁折认为孤独使人强大,那些和温室花朵一样的弱鸡还在毫无意义的相信读书就能出人头地,而自己早就因为孤独看清了世界的黑暗,社会的肮脏,一切的一切都是利益交织出来和平假象,那些同龄的孩子最后必然成为别人成功路上的牺牲品。

长大以后宁折认为以前那个想要拯救世界的孩子是个傻逼,那个冒充绝望扮演孤独的孩子是个臭傻逼,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算是天将降大任也必然不会降在自己头上,但是即使不降在自己头上,自己也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真他娘是好一通无妄之灾。

于是宁折只想未来找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娶个老婆生个孩子,买房买车然后慢慢去还贷款。当然如果能混得更好他倒也会试着去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不知不觉之间宁折已经走到了熟悉的雕像旁,那尊巨大的石像依然伫立在那里分开了道路,脸上依然是那幅悲天悯人的表情,双手依然背在身后,面前依然是巨大的香炉。

宁折看着雕像脚下的地方,想着那天发生的种种,再一次茫然起来。

……

“那就,稍微冒一次险吧。”

……

那个穿着粉色西装的王八蛋就这么生硬的打破了宁折的普通生活,那一指很轻,但是却粗暴地戳碎了宁折花了十几年形成的三观。

原本宁折从床上起来的时候以为这一切只是个梦,直到他拉开窗帘看到窗外前所未见的世界,才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或是幻想。

“你个崽种好歹教我这玩意怎么用啊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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