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的脸上又多了几道猫抓的伤痕。
索性，王远不用担心赵曦涓的爪子了。
赵曦涓并不是不做指甲的女生，但她做指甲和其他女生有些不同，不仅仅要求美观，还要求强度……
爪功，赵曦涓也是练过的。
之所以避免了这一惨剧，不是因为她找回了神智——‘曦涓喵’还是很亲近王远的。
是因为赵曦涓再一次成了一位病弱少女。
情况甚至比上一次更严重，虽然还可以说话，但身体酥软无力，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别说试着坐起来了，真正的连动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幸运的是，嘴巴和内脏都不受影响。如果连呼吸和心跳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是因为对内脏影响不太大，她现在才能再赵曦婕的帮助下吃晚饭。
她饿极了。
赵曦婕没有让她真的去吃猫粮，因此她一直没怎么吃东西。见了晚饭，她便迫不及待地让赵曦婕喂她吃饭。
从四位主子的围攻中活下来的王远，一边吃晚饭一边打量着赵曦涓，还不时看看医生给他的医疗记录。
赵曦涓的状况看起来还不错，能吃能说，精神状态也很不错。
但身体受损非常严重，无论是战斗时深度使用能力，还是失去神智时持续抽取主子们的些微力量，都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瞳孔也没有恢复，还是猫的竖瞳，临近傍晚的现在，她的精神状态也像清晨一样清爽。
吃饭的时候，也能看出她会本能的伸出舌头。虽然她在有意识的压制各种猫的本能，但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些许痕迹。
“看什么看？”赵曦涓抽空瞥了王远一眼，撇撇嘴对王远的视线表示抗议。
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她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吞吃着自家堂妹夹来的菜。
“我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
王远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六双眼睛的瞪视。
“别这样看着我啊……曦涓恢复正常我很高兴，但这并不正常……”
“精神上的问题不应该这么容易恢复才对……”
死宅蹦了出来，一脚踹在王远脸上，可惜三十厘米的他攻击力非常感人。随后死宅就跑到赵曦涓身边，伸手抠了抠她的下巴，却被赵曦婕一巴掌拍飞。
赵家姐妹则陷入了沉思。
正常与否，她们自己也有判断。而事实上，按照之前表现出的症状，这个恢复速度确实不太正常。
“会不会和玉坠子有关？”
赵曦婕说着，从领口拽出了一块玉坠。
玉坠不大，约摸有鹌鹑蛋大小，晶莹剔透，没有经过过多的修饰琢磨，带着些许棱角，却给人一种“颇为方正”的感觉。末尾处钻了个小孔，将它穿在了细绳上，挂在赵曦婕的脖子上。
她把玉坠拉到身前，展示给王远：“这种玉坠，我家每个人一岁的时候都会得到一块，是只做了简单粗磨的半成品。家里老人说是人养玉，玉养人。
人若是心性未定棱角不平，玉就会保持半成品的模样，棱角分明。人若是圆滑，玉就会变得圆润。只要不离身，就能相互影响，共同成长。”
王远有些疑惑：“人肉打磨玉石？不太靠谱吧？”
“实际上是靠绳子上附加的能力。”
王远闻言静心感知，发现这绳子上确实有‘里侧能量’的波动。
赵曦婕将自己的玉坠塞回领口，转头看向赵曦涓，问：“姐姐的还带着吗？”
赵曦涓点点头：“当然，我已经戴了24年了，它还是棱角未平，和我一样呢。”
说完，神色变得有些尴尬。
“曦婕，帮我拿出来。”
赵曦婕忍着笑，把她堂姐的玉坠从领口拽了出来。
只一眼，王远便愣住了。
赵曦涓的这块玉石比她堂妹的那块奇异的多。
几处十分明显的棱角凸起，让整个玉坠看着像是一个畸形的球，像没有拼好的镜面魔方一样别扭。
更怪异的是，玉坠并非青绿色，而是白、黑、橘红、棕黄四色，扭曲地充斥了整块玉石。直视玉石的一瞬间，王远仿佛听到了四声愤怒的猫叫。
赵家姐妹也傻眼了，完全没想到玉坠会变成这副模样。之前一直被挤在某处，连赵曦婕都没把它取出来看过。
死宅倒是不见惊色，毕竟他的整颗脑袋都被铁壳子头盔包裹着。他饶有兴趣地凑到玉坠前，伸手摸了摸，看看赵曦涓，又看看玉坠，最后看向王远。
【恭喜。】
【这应该就是最合适的‘玩具’原材料了吧……】
王远忍不住点了点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第二天，王远带着几张照片和一沓文件，出门了。
昨天的进展并不顺利，虽然找到‘关键道具’，但赵曦涓的情况实在堪忧。
他没办法把玉坠摘下来。
倒不是赵曦涓不允许，成年之后想怎么处理这块玉坠，家里都不会干涉。
赵曦涓并不介意把自己贴身的物件暂时交给王远，只要别乱搞、别搞丢就行。毕竟从小带到大，还是有感情的。
问题是赵曦涓离不开这块玉坠。
细绳一但离开赵曦涓的脖子，她就会立刻失去理智，变回猫性十足的‘曦涓喵’。
傍晚的猫精神头非常足，完全没有白天趴床上睡觉的老实劲儿，左蹦右跳东抠西抓。
没有办法，王远只能让赵曦婕再将玉坠挂回去。但玉石再怎么神异，也不是即刻生效的特效药。
折腾了有半个小时，赵曦涓才瘫倒在地，恢复神智。
为了不让这只“大猫”拆了病房，着实让王远和赵曦婕废了不少力气。
赵曦涓的主治医生气坏了，狠狠骂了三人半个小时，才带着新的医疗记录离开。
这下，王远也不敢摘下玉坠了。
没有办法，只能用手机拍了几十张照片。又花了一晚上思考和整理方案，王远才独自一人敲开了曹老的门。
对，就是某小区文玩四天王中的第五人，文玩加工全系精通的曹老爷子。
“这是老赵家贴身的玉坠子？”
曹老戴上眼镜，接过王远带来的挂坠照片，瞅了一眼便笑了。也没等王远回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算你小子有点眼光，想加工老赵家贴身的玩意儿，现在那帮就知道炒钱的小崽子可没这本事。”
“老赵家贴身的玉坠子，非常奇异，不知道有多少子孙后辈收益，但也不知道有多少糟蹋了好东西。”
老爷子眯着眼，细细地看着照片，仿佛在看什么艺术品一般，嘴上却没停。
“若是摘了绳，就会立刻失去‘灵韵’，十几年的慢功夫毁于一旦。”
“但要是不打算摘绳子，想要保留那份贴身十几年养出来的灵韵，那学问可就太大了。”
“既不能摘绳，也不能破坏了玉本身的势。最简单的一点，这些个棱角，都不能动，动了就破坏了主人和玉之间的关系。只能去腐存精，把本来就没用的部分去掉，帮助这玉变成它本就想变成的样子。”
“更何况，看这状态，是帮主人挡了灾了吧？”
“唉……”
说着，他还叹了口气。
王远听傻了。
曹老的话，全说到点儿上了。
玉，只是普通的玉石，虽然品相极好，算得上罕见，但也只是普通的玉石罢了。
不一般的，是细绳。
上边刻画的纹印，蕴含的‘里侧能量’，才是将人与玉连接起来的关键。
建立联系、改变玉石形态、培养并保存玉的‘灵韵’，都是由这根细绳上的‘能力’实现的。
当然，在细绳的作用下贴身带了十几年的玉，再怎么平凡，也已经不是普通物件了。
‘联系’与‘灵韵’，按理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你带照片来，是因为主人现在离不开这玉坠子了吧？”
曹老问了一句，却看也不看王远，仍瞅着照片，半点停顿也没有，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替主人挡了灾的坠子，不好办，但也不是弄不了……只要人过来，不离人也能弄……”
“只是……”
说到这儿，曹老才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王远，问：
“你想用它做什么？既然它还在持续发挥作用，那份‘灵韵’想来已经全部用来‘挡灾’了。”
“就算加工成型，也不会再有其他作用了。”
王远皱了眉，想了想，说：“我想，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解决很多问题……”
曹老也皱了眉，脸色一沉，道：
“你想加工成什么？我先说清楚，要想不破这玉的灵韵，即便是我，也做不到想弄成什么样儿就弄成什么样儿。”
王远拿出一沓A4纸，递给了曹老。
“这是我想的一些方案，您掌一眼。”王远姿态摆的很低。
老头儿给人加工物件，给他指个大方向，可以。比如你想要个狗，他不会给你弄个兔子出来。
但想要对再细微点的地方指手画脚，让老头必须弄个小型犬，大型犬不行。
不好意思，老头子不伺候。
王远说的“方案”，算是犯了老头子的忌讳的。
曹老瞥了王远一眼，看也没看就把那沓A4纸和玉坠照片放到一旁，慢慢悠悠泡上了茶。
王远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听老头子我说了这些，你的想法就没什么改变吗？”
王远精神一震。
“以我对玉主人的了解，这些方案绝对会有可取之处的。但更重要的是，我之后还要对它进行二次加工，刻画适当的纹印，不得不多提些要求……”
“哦？”曹老把洗茶的水倒到茶几边上的水槽里，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但他低着头，没让王远看到自己的表情。
王远见曹老自顾自得摆弄着茶具，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下，接着说：
“要想达到我的要求，就只能仰仗曹老您了。劳您驾……多少瞅一眼？”
曹老还是没说话，把开水倒入茶壶，晃了晃，看了看，这才抬头看向王远。
见王远面色诚挚，不带一丝异色，他才露出了笑容。
“得，算你小子有点眼力。”
曹老放下茶壶，左手拿A4纸，右手拿玉坠照片，左瞅瞅右瞧瞧。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起身把王远的方案放到了里屋的工作台上。
“您看？”王远小心翼翼地问。
小区里的老头子们，好说话的时候那是相当好说话，可要是脾气上来了，说不给面子就绝对不给面子。
“你小子不懂玉吧？”曹老从茶几下边的柜门里拿出两个杯子，将刚刚泡好的茶水倒了进去。
“一窍不通。”
“那你对这玉的主人了解确实是相当深了。不错，你的方案很有可行性。”
“毕竟是十多年的交情了……”
王远松了口气，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老头子对茶也有讲究，家里都是好茶。寻常待客之茶，亦是唇齿留香。
“准备什么时候和涓丫头结婚？”
王远一口茶水喷了一地。
“哈！哈！哈！”
曹老狠狠拍打着椅子扶手，大笑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