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太过分了。”老板的声音很冷，蕴含压抑着的怒气。
王远就站在旁边。
这名乞讨者和之前的并不是一个人，虽然都很脏，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体格也好，衣着也罢，都有很大差异。相同的是，都举这个搪瓷缸，胸前挂着个塑料二维码卡片。
同样的，那名乞讨者也一语不发，弯着腰，在老板面前杵着。也不抬头，有一下没一下得上下晃动缸子。
三个学生也在伸着脑袋往这边看，王远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安心吃饭。
对峙良久，老板最终还是从兜里掏钱塞进了缸子里。收到了钱，那人和他的同行一样，缓缓转身往门外走。
王远在一旁看着，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这些家伙今天一起出门乞讨，甚至不顾平常约定俗成的规矩，后边有人做动作是必然的，问题是怎么把做小动作的人抓出来……’
‘这个人应该不是贾德·伍德森，也不是至今几个相关事件中出现过的人，否则应该瞒不过我们的眼睛。很有可能是一直隐藏在暗中的人。’
‘这个人，究竟会是什么人？’
‘但事到如今，无论如何都必须抓到贾德，这是第一位的。他所掌握的技术、他使用这一技术的方法与手段，太危险了。’
“啊……呕啊……”王远正想着，乞讨者突然停住了，发出嘶哑的低鸣。老板的眼睛眯了起来，本来已经回到工作状态的几名服务员也停住了，看着那个乞讨者。
那人身子晃了晃，佝偻着的身子突然挺直了，又立刻弯成了虾米。只是自嗓子眼发出的低沉嘶鸣，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似乎是想走的。王远发现他的一只脚微微抬离地面，却仅仅只是移动了几厘米就又踏在了地面上。
不由的，王远突然想到一句话：‘任何圈子都有自己的规矩。在规则内做什么都可以，可一旦跨过了某条界限，就再也无法于此容身了。’
一次又一次抬腿，一次次尝试最终使他摔倒在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了。
老板踢了他一脚，骂道：“**！还不赶快滚！别TM装死！”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身体微微颤抖，口中嘶哑的声音越来越大。老板还想再动手，王远伸手拦住了他。
“不太对劲。让我看看。”
老板是知道王远身份的，听了他的话就退到旁边。
王远凝视着乞讨者，没有贸然接近。他无法确定对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等王远考虑好是否出手，那人的颤抖转化为抽搐。尤其是右手，手指不自然地抽动，整条右臂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胀起的血管即使厚厚的泥垢也无法遮掩。
这会儿，哪怕是旁边正在吃饭的客人也明白了——能力失控。
顾不上小馆的门还紧闭着，王远用熟悉了没几天的感知力扫了一下，确认外面没有人，飞起一脚把那人踢到了门外。
死宅也钻了出来，开启隐匿能力，飘在王远身边。
王远穿过被砸坏了的玻璃门，追到街上，正好看到那人踉跄着站了起来，打着摆子，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怎……怎么会事……我没有这样的能力，这不是我的能力，为什么……这……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
他用左手按住自己的右臂，却阻止不了右臂的膨胀。转眼之间，他的右臂便达到大腿粗，长度足可垂到地上，手臂上更是长满了黑色的毛发。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拥有的手臂了，这是猿类的手臂。
‘居然这么轻易就迈过了人类的界限吗？’
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但王远非常清楚，常规能力是不会导致身体变异的。凡是会导致身体变异的，都会导致人类向非人类转变。
这并非义务教育中会提及的内容。
“这位先生……”一位城管走了过来，他显然是新人，看起来有些局促，有些惊恐，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着说“请收起你的能力。在公共场合释放能力是要罚款的。”
这个城管是王远让冯铮叫过来的，这附近的人员覆盖似乎有漏洞，不给城管们报个信儿的话，他们明天说不定要倒霉的。
却没想到被派来的居然是个菜鸟。
“先生？”那人没有回应，菜鸟城管迈步靠近，语气也生硬了许多“请收起你的能力，不然就不仅仅是罚款了。我有权将你逮捕，并在民警同志核实后予以你治安拘留的处分。”
那人抱着脑袋，身体颤抖着，看起来好像很痛苦。但王远所在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恐惧与惊慌逐渐被扭曲与疯狂替代，眼中的慌乱逐步消失，变成了看不出一丝人性的兽瞳。
“先生！”
“别靠近他！”王远大喊“他现在……”
砰！
城管被那只粗大的手臂砸飞，狠狠摔在地上。野兽般狰狞的面孔转向王远，兽瞳死死盯着他。
【这什么玩意儿，好恶心！】
王远没心思向死宅解释，死死盯着对手。
“**！”城管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喊道“别想对平民动手！”
‘该死！’
王远急奔到城管身前，双臂交叉挡住了那脑袋大的拳头。
他眼神一凝，手臂肌肉鼓胀，无形的铠甲包覆在手臂之上，这才挡住着沉重的一拳。
即便如此，他也感到手臂生疼，不用看也知道已经红肿。双腿为了稳住身体用力过大，肌肉几近痉挛。
如果不是对方只有一条右臂产生了变化，双腿根本承受不了手臂上的这股巨力，他绝对挡不下。
“离开这里！”
“我有能力也有义务站在你的身前！”
“别在这里碍事！”
王远大喊着，一脚蹬在那乞讨者膝盖侧面，接着一个回旋踢将他踢出去四五米。
“快走！去疏散普通人！”
菜鸟城管咬着牙，满脸不甘地退到了后边。王远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只要想办法击倒这个怪物就可以了……’
瞟了眼跑到小馆门口，担忧地看着他的两位准高中生，王远心里苦笑。
‘我只是个咸鱼后勤啊……’
。。。。
赵曦涓在大白的指引下走入了一条昏暗的小路。
小路不宽，也就三米左右，对一辆车来说还算宽敞，两辆车的话就要祈祷对方车不要太大了。
这条路夹在两个小区之间，左边是围墙，右边也是围墙。没有路灯，全靠月光和楼上的灯光照明。
大白走在前边，赵曦涓跟在后边，小黑、三花、梨花三只猫也跟在身边。并非三只猫主动前来，这三只绝对属于能躺着绝不坐着的。
它们是大白拉出来的。准确的说，是在大白的铁拳的威胁下，它们不得不来。
没走多远，赵曦涓就看到一个倚在围墙边的身影。
这是一个男子，他背靠着围墙，瘫坐在地上，低着头，头发散乱而肮脏。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让赵曦涓能够看到他丑陋的面容与毫无血色的脸颊。
大白没有靠近这个人，停留在了三米之外。赵曦涓也心生警惕，并没有贸然接近他。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男人没有回应。
赵曦涓犹豫了一下，迈出了脚步。
“喵！”
大白挡在了赵曦涓身前，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她的铲屎官。赵曦涓理解了大白传达的意思——叫支援。
赵曦涓看看那名男子，摇了摇头，坚定地迈步绕开了大白。
“喵~”X4
剩下三只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和大白一起护佑在赵曦涓身边。
“请……不要……靠近我……”男子嘴巴微张，发出沙哑的声音。
赵曦涓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你的状态很不好。”
“我……很危险……”男子仍低着头，若不是能看到他的嘴在动，赵曦涓甚至怀疑是不是这名男子在说话“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发生了什么吗？”赵曦涓问。
“我……我的……意识……正在逐渐……瓦解……理智……丧失……”
“我可以帮你。”
“不要……靠近我……危险……”
赵曦涓没再理会男子的警告，迈步向前，伸手想要接触男子。
突然，男子眼中冒出红光。并非赤色瞳孔反射出红色的光芒，而是瞳孔本身再向外放射赤红的光芒。
“啊……跑……啊啊啊！”
男子惨叫着，毫无血色的脸庞变得煞白，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鲜血。双臂一展，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右臂一挥扫向赵曦涓的脖子。尖锐的指甲就如利刃，仿佛下一刻就能划破女孩儿的颈动脉。
赵曦涓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后跳躲避，但对手速度之快超出她的想象，紧跟着她，利爪一直锁定着女孩儿的脖子。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
男子不再是人类了，他已经异化，拥有了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
“不要小看我啊！”白、黑、橘红、棕黄，四色光晕缠绕在赵曦涓手上，融合一体。一记直拳，正怼在男人爪子上，直接将手指打成麻花，手臂骨折，胸骨开裂，然后整个人挂在了围墙上。
“呼……”赵曦涓甩了甩手，长出了一口气。
“你……很强……”红光暗淡的男子似乎取回了意识，挣扎着说“小心……可以……再生……本能……想要……你的血……”
接着，红光再次满溢，凹陷的胸骨猛然鼓起，手臂一甩，骨折的右臂接回原样，连扭曲的手指，也被他用左手一一掰正，发出渗人的脆响。
赵曦涓面色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