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月荏如一铜人,立在巫溪面前,那稍稍平复的杀意,又涌动起来几分。
见着情况不妙,巫溪倒是先开了口,“今日之事,多谢阁下。日后如有用得着巫溪之时,巫溪定当涌泉相报。”
贺月荏冷哼,不屑地道,“你们西夏人的报恩,本帅可无福消受!”
不屑,厌恶,憎恨,隐忍。
贺月荏的眼里含了数种情绪,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能看出他对西夏的不友好。
巫溪瞳孔微缩,敛着自己的情绪。
西夏和大姜之间,终究只能是敌人吗?
“月荏,当以正事为重。”吴江涛在一旁提醒着。
贺月荏的反常不是没有道理,他的父亲贺穆,就死在了抵御西夏入侵的战场上。
那时贺月荏才不过十七八岁,还是个刚上战场不到一年的毛头小子。
却愣是在吴江涛这一众江湖人士的支持下,掌了贺家军的权,十年战乱,不曾让西夏踏进大姜领土半步!
战神之名,也因此而名震天下。
但对贺月荏来说,一切的功名利禄,都换不回一家和睦幸福。
家破人亡,都是挑起战乱的西夏人的错!
贺月荏沉了眸色,沉声道,“本帅且问你,你为西夏人为何来大姜?又因何卷入这场血斗?”
巫溪抿唇,还未言语,便听贺月荏接着道,“本帅要听实话。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涌泉相报?本帅就给你这个机会!”
这不客气而又轻蔑的言语,让人反感,巫溪微皱了眉头,却也顺从地回道,“家父是西夏人,家母是大姜人,我行走两地,做的是受雇护卫商队,或帮人两地之间送物件类似押镖的买卖。”
巫溪顿了下,不着痕迹地舔舐了下干裂的唇,接着道,“今日之事,却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何在意料之中?何在意料之外?”贺月荏问道,口气却是舒缓了几分。
其父贺穆常道,战争是贵族们获得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的捷径,而百姓则是铺就这捷径的砌路石。
应该被憎恨的是那些发动战争的西夏贵族,而不是西夏平民。
平头百姓才是战争中最大的受害者,无论西夏,还是大姜。
贺穆的话,贺月荏至今仍记得,这也是西夏百姓,能安稳地在挞木城生活的缘由之一。
这血与恨,是当权者之间的角逐,不该累及无辜之人。
贺月荏的煞气略有收敛,再出口的话,也多了几丝温度,“你早就料到会有此一事?”
巫溪摇头,“我不确定你我所言是否为同一件事。”
“但说无妨。”贺月荏道。
“此次,我本是押镖来此,却不想昨日丢了镖,今日便遇了埋伏。”巫溪道。
贺月荏皱眉,斜瞟了一眼,跟进来的花千手。
敢在挞木城严防期间下手偷盗的,估计就只有花千手,以及那个在挞木城出了名的侠盗——月石花。
月石花向来劫富济贫,身手了得,官府从未能抓到过祂,甚至于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官府的事不归他元帅府管,加上那月石花只盗不义之财,贺月荏自是不想管此事。
况且,这月石花,怎么听,怎么觉着和花千手有关。
而和花千手有关,就势必会牵扯到自家妹妹。
这也是贺月荏不想管此事的原因之一。
“那盗贼可有留下什么东西?”贺月荏问。
“石头花。”巫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