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讲台上,虞悠久举手说道,“我有话说——男要离我一米远才行。”
顿时,高一(一)班全体成员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但是,Princess为什么要距男生一米远呢?”有同学不解。
“你傻啊,princess有异性、过敏症啊!”
想到这回事,女生们的眼亮了。可不等她们说话,虞悠久便自行决定了位置。
“老师,靠窗最后一排挺好,周围也没,男同学们。我坐那可好?”
“唉……啊。可以。”突然被问到,肖梦心有些愣,回过神来赶紧点头。
既如此,众人虽失望,却也只好接受。
从讲台上走下,虞悠久向着自己选定的地方走去。
走动间,那头乌发飘动,就像墨蝶一般翩翩起舞。
她经过的地方,没有一人是不惊叹的。便是金卓焕也不例外。
不,与其说金卓焕是痴呆,倒不如说是震惊!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便是刚刚那场同桌风波的都能面无表情的他,却在虞悠久经过他时睁大了眼睛。
那是花的诱,血的惑,雨的祝福。那是三者夹杂在一起所产生的独特的迷惑之香。那个香气,他仅在一人身上闻到过——
楚家的小小姐,楚优!
虞悠久,你和楚优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是说,你便是楚优?!
金卓焕虽想问清楚,可以上午都没找到机会。因为只要一下课,虞悠久那里便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到了中午,更是连人影都找不到。
在食堂四处巡视了一遍,都没看到那个风云人物,金卓焕叹了口气。
而此时,找不到人影的虞悠久,正在避着人走路。
回想起上午同学们的热情,她有些吃不消。因为不知该如何相处。
她的身边很少有那么多人围着,因为大家都是喜静之人。便是每年的茶会,热闹虽热闹,可因都是家人,所以不会像上午那般让人不知所措。
不过,“同学们都好可爱啊。”
抿嘴一笑,她的脚步也为此轻快了许多。
“哗——”
旁边的门,突然被拉开。一位少女掩面冲了出来。
就在两人要撞到一起时,虞悠久脚一错就避了开来。
看着少女狼狈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瞥了一眼那教室。
风云高中的门大部分是左右的移动门。
少女冲出去时并未全拉上门,所以虽有门墙阻挡,虞悠久还是看到了半室光景:
桌椅整齐的堆放在靠窗那一边。明明是正午,却因那厚厚的窗帘投不进一丝光……
她鼻子好,能清楚闻到那不,洁的味道。那味道,让她皱紧了眉,刚刚吃的午饭也因此在胃里翻滚,让她想吐。
捂着鼻,她加快脚步,远离这肮脏之地。
外面阳光正好,有风。一下子吹散了萦绕在鼻尖的味道。吐一口浊气,虞悠久抬头看着天空。
“最近的孩子还真是……哎~”
蓝天不知她的忧虑依旧澄净,白云不知她的烦恼依旧悠然。偶尔有飞机拉出一白线,偶尔有飞鸟路过。
地球有一个,世界有两个。
人的世界,世界的世界。
不管人们有多恶劣,世界却依旧美丽。
真的,让人羡慕。
低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盯上了楼梯的房顶。
一跃,便到了房顶的虞悠久,仰面朝天,躺下了。
天空是浅浅淡淡的蓝,透彻得好似能洗涤人心。悬挂着的云都好似雪白的棉花糖,软软的,暖暖的……
在这美好的天空下,虞悠久困意上头,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明天见。”
“明天见。”
虞悠久是被喧闹声吵醒的,睁眼看到的天空,是橘红色的。
俨然,已是放学。
坐起身,她伸个懒腰,打个哈。
“看来久违得动用力量的后遗症还是很大的。没想到一觉睡到了天黑……”
从房顶下来,她缓缓的走在没有人的走廊,虽这一觉睡的有点长,但一觉醒来,她心情是不错的。
可总有人看不得她心情好,“等一下,虞悠久。”
听到有人叫她,虞悠久停下脚步转身,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有事吗金卓焕同学?”
“你,是楚优吧……”
黄昏的暗光透过走廊的窗子撒下,黯淡了金卓焕的神情。模糊了虞悠久的表情。
但却能看到阴影处她一直勾起的嘴角依旧上勾着。
“我不是。”
少女的回答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所以金卓焕不知自己是该伤心还是该庆幸。
“那你知道,楚优在哪吗?”
这个问题,虞悠久并未作答。但她的回答却让金卓焕无法接受,因为她说——
“楚优已经死了。”
睁大的眼睛里带着震惊,不信,以及痛心。
“你说谎,楚优她怎么可以死去!”
看着毫无往日风范的少年,虞悠久的嘴角渐渐平了下来。
“金卓焕同学,姑且问一句,你算楚优的什么人,居然说‘怎么可以’这四个字!”
“我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可我记得你是莫青鸾的未婚夫啊。”
虞悠久的提问让金卓焕有些难堪。他别别扭扭地不知该怎么解释。而虞悠久也不需要。
“就算你是她的未婚夫,你也该知道,你不是那个能命令,能要求,甚至能陪伴她的人。”
她的言外之意,金卓焕自是听懂了。
“是谁?!那个能命令,能要求她的人,能陪着她身边的,是谁?!”
“这就与你无关了。”
说罢,虞悠久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一个痛苦不已的金卓焕。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即便不是她也是和她有着密切关系的人。所以虞悠久的话,就已经代表了楚优的意思。
“以前,我用身份都没绑住你,更不要说分开十年后的现在……可是,真正知道时还是好痛苦。楚优,为什么不是我?你选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啊?!”
夕阳的余晖,照的水珠闪烁。拉的少年的影子让人心痛。
金卓焕哭了。
自楚家出事后便再也没流过一滴泪的金家继承人,却在今天知晓了那个求而不得的人的想法后,哭了。
然而他的眼泪,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仅没有人看到并心疼他,就是他最喜欢的那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因为,她是虞悠久啊。
曾经有人评论过她:“虽然笑着却没人懂的她的真实想法,虽然温柔却实际冷漠。她看上去将陌生人与熟人分得清楚,实际上却一视同仁。因为所有的人于她而言不过是人生过客。没有人能在她心里停留,也没有谁能让她停步驻留。也许她就是九重天的仙女,是下来历劫的。历劫完毕就要飞升上仙。”
而这个评价,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她是有心之人,亦是无心之人。
这,便是虞悠久。同样,这,便是楚优。
没错,金卓焕所心心念念的楚优,便是她。
楚优即虞悠久,虞悠久又非楚优。
所以,她并未对金卓焕说谎。
他问,“你是楚优吗?”
她答,“我不是。”因为楚优是她,她却不是楚优。
他问,“你知道楚优现在在哪吗?”
她答,“楚优已经死了。”
是的,楚优已经死了。在九年前,在那个雨夜,在握住他的手的瞬间,便死了。
现在的她,是虞悠久,是唯。
网上的那个评论其实说的很对,她将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拒之心外。可网上的那个评论又说的不对,并非没人能在她心里停留,而是她将那人装进了心底。所以心脏便开出了虞美人的花。
夜晚的月亮,很亮。足以照亮一切。
看着那银白色的玉盘,虞悠久抚上了心口。那里,有一朵虞美人烈焰的怒放着。
其实网上说对的,还有一点。没有誰能让她停步驻留。便是他也一样。所以,所以我们之间才会有悲剧降临……
“而如今,我已为你停下了脚步……予,好想见你。”
夜风吹过,吹动虞美人的花海。红色的海洋涌着涟漪,就像血海一般。
“滴答。”
红色的水滴滴落,落在地上那一摊红色的液体中。
飘走的乌云露出的月光,照亮B市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照出那桌上,那地上,那满室的尸体。
有水声“沙——沙——”作响,却见满室月光中只浴室留有灯光。
水声停歇,有水汽伴着门开漫出。
紧接着,一只玉足踩到了地毯上。
弥漫的水汽中,走出一位少年。
穿着浴衣的少年,身体修长纤细却不柔弱,皮肤细腻却不带女气。少年缓缓走到落地窗前,擦拭头发的毛巾从他手中掉落,露出那满头银丝。
那头华发真的很美。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清冷的光。就像那阿尔卑斯山脉的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芒。
少年没有抬头看月,而是看向遥远的远方。
“唯。”
少年轻启薄唇,吐出的音色就好像罂、粟般让人上瘾。
月光的清辉笼罩,照亮满室血光,却映的少年如天使下凡。
可就是这样的少年,心口处却开着一朵残败的虞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