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闽地王审知、湖湘马殷遣使通商,王审知是自己送上门,马殷则是刘台使节团忽悠过来的。刘隐对于这等好事自然答应,早在派出刘台之时便为这天准备着了,他在岭南各地大建盐场,仅宝安县就建了盐场五座,日产海盐近万斤。
刘隐告诉两地使者,岭南一向与邻为善,往来岭南的商贾日益增多,通商是合则两利的事情。为表诚意,岭南将降低市税,商人们到岭南,只需在交易地交税,沿途州县不再重复缴纳;岭南将以统军府名义,向两地出售海盐,且以低于当地市价一成价格出售;鉴于两地饱经战乱,岭南可以无偿接纳流民,数量不限。
两位使者刚到广州就被这份大礼砸得晕头转向,当然,接纳流民那些话使者只当刘隐放屁。在两人想来,不管是降低市税还是低价出售海盐,便宜的都是被自己一方占着的,你刘隐人傻钱多和钱有仇,但我们不一样。
于是会谈取得圆满成功,两位使者拍着胸脯就答应了刘隐,并暗示刘隐首批海盐就可以在他们回程之际运送,他们可以保驾护航。
刘隐当即命主管军府政务的赵光裔准备货物,组织船队。次日两万石海盐就已经装船完毕,刘隐打发走使者,让船队随行。
“节帅,属下有一事不明。”
刘隐道:“焕业有何不明,请讲。”
赵光裔道:“使君降低商税,可以吸引各地商人来岭南贸易,这属下明白。只是为何要向两地销售海盐,还要以低价销售?”
刘隐笑眯眯地说:“焕业觉得此举我们吃了亏?”
“属下确有这方面的担忧。”
刘隐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就像这清茶,很多事总是先苦后甜的。岭南海盐低价销往各地,一开始确实有些损失,但这东西吧,谁都喜欢买又便宜质量又好的,我一直供应低价盐给他们,你说当地还愿意自己辛辛苦苦制盐吗?”
赵光裔道:“节帅是想通过低价盐控制当地制盐命脉?若是两地发现情况不对,不再购买呢?”
“不买?当初谈得好好的,占了我岭南大便宜,现在吃干抹净就想翻脸不认人?天底下就没这么不讲理的,再说,他们当我岭南大军是摆设不成?”
赵光裔对刘隐突然转变为蛮横画风一时不太适应,愣住了一会儿才说道:“节帅说得,这个,说得十分有道理。”
“啊,对了,听闻焕业是洛阳人?如今在这岭南生活可还习惯?”
赵光裔道:“属下任职掌书记以来,节帅不仅赐了一套宅院,平素也以平辈论交,如此礼遇光裔铭感于心。只是属下在这岭南春风得意,可怜亲人在中原之地饱经丧乱。。。”
刘隐拍了拍赵光裔肩头:“此事焕业不必多虑,我正准备派人去中原接来焕业家人,还需焕业兄写一封信交代清楚,我好派人。”
赵光裔听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深深一拜:“节帅待我如此,属下此后定当竭尽所能助节帅成就大业。”
如果说此前赵光裔还有些士人的傲娇,那么此时他是彻底归心,刘隐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他再扭扭捏捏那便是不识抬举了。
······
乾宁四年七月,就在岭南牟足了劲大搞建设之时,杨行密在淮水大破朱温,斩首数千,汴军缩回淮北。两浙的钱镠专职捅淮南屁股,趁杨行密主力在中原,兵围苏州,连取松江、无锡、常熟、华亭四县,迫降湖州,杨行密回军和钱镠掐架。
马殷见势不妙,也回军潭州,没忍多久,遣将李唐率精锐七千攻道州,先败后胜进军桂州,刘士政一面派重兵守全义岭,一面派人向刘隐求援。
刘隐本想着坐山观虎斗,但眼看着刘士政即将败亡,马殷就能占据桂州,威胁岭南西部大片州县。只得一面在广州备战,一面派梧州刘勋进兵贺州、连州,韶州刘淮进军郴州。
这几州虽然还不属马殷,但是湖湘进入岭南的必经之路,战略意义重大,其中郴州更是湖南传统辖地,占据郴州就能自水路直入湖南核心区域衡州(衡阳)、潭州(长沙)。
七月中旬,刘淮占据郴州、刘勋占据贺州、连州,合兵一万向道州进发,威胁李唐后路,马殷无奈之下只能撤军。刘隐为免与马殷大战打断了岭南建设,于是将郴州作价二十万贯卖给老马,同时命令刘淮将府库席卷一空后撤军。
至于其他两州为什么不退给马殷?笑话,岭南凭本事抢来的地盘为什么要交出去,郴州那也是岭南军打下来的,只要二十万贯卖给马殷,简直是甩卖跳楼价。至于为何岭南军队向道州进军威胁李唐后路,刘隐给出的解释是军队操练长途行军,误入友军阵地。
把个马殷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偏偏下不了决心与刘隐开战,此时周边小势力无数,大家伙都忙着欺负弱小,只有像朱温杨行密这种世仇才会互掐,和刘隐开战实在犯不着。
桂州之围已解,刘士政算是缓了一口气,但桂州这位置,前有恶狼后有猛虎,指不定哪天就被刘隐马殷二人吞了,刘士政也在观望时局,实在撑不住便找一家降了,也能保住富贵。
······
刘隐背刺占了点便宜,连忙选派官员到贺州、连州任职,以巩固统治。同时升任刘勋为连州防御使,定海军扩军至五千,在贺州、连州两地驻军。
至此,岭南北部疆域终于连成一线,自西而东分别是贺州、连州、韶州、虔州,岭南对湖南、江西的战略劣势扭转,刘隐也终于不用担心广州腹地安全。
乾宁四年的下半年,岭南进入了快速发展期,各州垦荒稍见成效,采矿、造船、制盐等产业发展迅速,商业规模越来越大,仅下半年商税就已经达到了四十万贯,已成为统军府仅次于两税的收入,人口也从四十多万增加到近六十万人。
岭南汉夷杂处,来自后世的刘隐对岭南的少数民族并无成见,处理民族问题时也秉承一视同仁的态度,这也导致岭南各族头人纷纷派人至广州,承认刘隐统治并恳请刘隐与他们互通有无。
刘隐对这种主动要求做生意的人,向来报以最大的诚意,于是军府派人到各族开展商贸,教授他们汉字汉话,传授先进的农耕技术。
岭南之地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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