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乌一回府就被小厮请去碧玺堂的花厅了,柳初见的人还没走,而且展开了对相府的搜查。为免冲撞了各位主子们,这才把所有人都聚集在花厅等候。搞巫蛊术可是大事,就算钟离魏是丞相也没胆子拒绝。
阿乌一进门就盈盈拜倒,“祖母,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老太太满目慈祥,但大夫人烦躁的别开眼不去理会。她现在可是怀着孩子呢,可不愿意让这扫把星污了她的眼睛。
“快些坐吧,身子受了伤就别多站了。”钟离魏脸色尴尬,但为了圆老太太的谎,只能勉强的说着关心的话。
阿乌装作不认识柳初见,顺从的找了个最靠边儿的椅子坐下。昨天的事儿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这屋里看着她的目光有怨恨、有不屑、有嫉妒。
钟离英向来不信阿乌那柔弱的死德性,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骚狐狸真是好命,怎么就勾搭上那么多男人?留宿男人家的事儿都敢干,就不怕被人家吐沫星子淹死啊~
骂归骂,可钟离英心里还有控制不住的羡慕。尽管贴男人是一个女人最低贱的象征,但也要看对方是什么身份,毕竟宫女想方设法爬上皇帝的床也是有道理的。
阿乌身侧刚好是钟离珂,她看着还是那么羸弱,即便在暖和的屋子里也披着厚斗篷。她侧头小声的问:“五妹妹,你没事吧。”
“还好。”阿乌和她点点头。
钟离魏陪着柳初见聊了几句案件,其余主子们都安静的候着,偶尔喝一口茶。就这样过了没多一会儿,有俩捕役端着一堆东西进了门。
捕役们将一个大布包、一个坛子撂在花厅当中道:“大人,这些东西是在贵府长公子房间里找到的。”
众位主子都好奇的伸脖子去看,钟离菁一脸茫然,但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柳初见示意捕役们将东西展示出来,大夫人一见那眼熟的东西头皮都麻了。布包里面堆着几个巫蛊娃娃,它们都贴上了黄纸符、扎了银针。其余的就是一堆女红用的针线布头,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个大男人弄得,布头被弄得乱七八糟。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的东西!”钟离菁惊慌起身,茶杯都摔在地上,吓了老太太一跳。
另一捕役又掀开了小坛子,钟离魏忍不住起身去看,里面是一堆干瘪瘪的细长东西,瞧着像是树枝。不等别人开口询问他就将坛子倾倒,一堆干蜈蚣、干蝎子什么的倒了一地。
“哎呀!”几个小姐都吓得收回目光不敢看了,大夫人措不及防的险些干呕出来。
“这、真是菁儿房间的东西?”老太太怀疑的看着柳初见,怎么也不能相信。
柳初见将带有黄纸的娃娃都拿了起来,递到有些呆滞的钟离魏面前问,“麻烦相爷看看,这里都是谁的生辰八字。”
“这是我那两个女儿……和儿子的。”自己孩子的生日他当然记得了,一个是钟离敏、一个不太熟的是钟离若、还有钟离胤。
“不是我,我没见过这些东西!”钟离菁急的手上都爆了青筋。
他当日是将娃娃藏在大氅里带进屋去,这些人也一定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他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又不能说出来,这样会暴露了自己陷害庶妹的事情。
捕役从钟离魏手中接走了娃娃,柳初见也披上斗篷道:“不管是不是营千总的,都得先收押去牙门问个话,在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他这边一说完,立刻有人上前来想要带钟离菁走。但是捕役们还没碰到人呢,钟离菁就向后退去急着喊道,“爹爹!祖母!你们相信我啊,我真的没做过这种事!我一堂堂男儿,真看谁不顺眼了也一定直来直去,怎么会用这种后宅女子们的把戏!”
大夫人压着身子的不适,勉强起身说合,“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菁儿平日根本不在家中,他才刚回来两三日,不可能来得及弄出这些东西。”
柳初见依旧是那张冷漠的表情转向钟离菁问,“营千总很少回家?”
“是。”钟离菁立刻点头。
“那您不在的时候,会有人住您的房间么?”
钟离魏神色不悦,“这相府这么大,多少人都不至于没地方住。孩子若是不在家了也会把房间留着,只会有丫鬟定期打扫而已。”
柳初见随手拿了一只娃娃,“这娃娃做的比较漂亮而且很新,可见制作者已经运作熟练了,银针没有发黑,都是新弄的。听说五小姐刚回来半年,这应该是她的吧。”
阿乌抹着眼泪插嘴,“一定是搞错了吧,大哥哥很喜欢若儿,刚见面那次还拉着若儿一起喝酒呢,大哥哥怎么会诅咒我啊~”
老夫人忽然就想起来一点事,那天晚上菁儿可是一个劲儿的与老五喝酒啊,这么多事都是老五喝醉了折腾出来的。难道真是大房闹的事么?
阿乌察觉到老太太的脸色有所变动,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不过看她有什么用,她只答应了不计较钟离菁陷害她的事,可也没说她不会陷害钟离菁~
柳初见停顿了一会儿,他用力忽视了阿乌的演技,又拿了另一个继续说,“这个带着土,很脏还有点发霉,可能是扔在角落里很久没碰过了。这两个娃娃一个是最近做的、一个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似乎和营千总在相府的时间并不冲突呢。”
钟离菁的表情就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他一个大男人,会在夜里偷偷摸摸的做布娃娃么?简直就是变态啊!
钟离魏斩钉截铁的站在了儿子这一边,“这一定是有用心险恶之人陷害我儿!这不能证明东西是菁儿弄的!”
阿乌看着手里的茶杯忍不住摇头啊,看看这差距,同样都是在房间里搜出东西来,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营千总,请吧。”柳初见平淡的说着。
“菁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大夫人脸白的和纸一样,下意识的捂住小腹,她忽然跪倒在地,抱着老夫人的腿哭的声泪俱下,“娘!娘你也知道啊,菁儿在外训兵有多艰苦,虽离家不远可一年到头能回府几次啊!五年了,孩子五年不曾在家中过节,今年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他为何要诅咒家里人啊!”
“我这孙儿铮铮铁骨为国效力!不可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老夫人也怕啊,如果真坐实了罪名,孩子这辈子的前途也就毁了啊。到时候相府颜面无存,就算活着也要承受非议。其实在她眼里家族的荣耀比什么都重,包括子嗣后人。
屋子里吵做一团,钟离敏看戏看的乐呵呵,虽然那娃娃上写了她的生辰八字,可能看见大房倒霉也算值了。徐姨娘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别表现的那么明显,但心里也乐开了花。
看来这一步棋真是走对了,就是没想到灵音县主是个如此牛人,竟然能杠赢了嫡出的。
大夫人哭的可怜,钟离彩怕她伤着了特意去扶着。大夫人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阿乌,她怨毒的指着阿乌怒道,“是你!一定是你干的!因为菁儿抓了你用巫蛊术的证据,所以你想报复!”
她这话一出来,不少人都变了脸色,钟离彩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的,赶紧去捂大夫人的嘴。
阿乌垂眸抹泪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若儿好不容易回了家,怎么会诅咒家人呢。难道女儿还能买通了翼王爷、柳大人、牙门的所有人么?”
其实说起来还真是这样,她可不就是收买了薛浪他们么~阿乌和钟离菁的恩怨少,不过她觉得还是先把刺头拔了比较安全,带杀气的先撵出去,剩下的都会好说。
“这、我不是……”大夫人也慌了,这里这么多人在,她怎么敢编排翼王的不是。
钟离魏冷冷的瞪了大夫人一眼,“快让夫人去休息吧,内人近日情绪都不好,让柳大人见笑了。”
大夫人哭红了眼睛,抽噎着被丫鬟们半扶半拉的弄下去了,她心里咬定了这些人肯定都是合起伙来的!可是她又不能说、她不敢得罪了薛浪,还把小肚子气的一阵阵坠痛。
柳初见漠然点头,“您这些家长里短的也不归我管,下官只奉命行事。”
钟离魏咬牙切齿的道:“柳大人当然会奉行天韵律法,一定会抓到真凶、还菁儿一个清白。”
他虽然着急,但还是比那些女人们理智,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对太强硬,只有查清真相才能救出儿子。
钟离彩回头瞅了钟离英一眼,钟离英被她那目光看的一震。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也不得不出口道,“我记得五妹妹好像也不是什么无辜之人吧,同样都是在房间里查出东西,你也应当进大牢去陪着大哥一起受罪才是。”
柳初见,“五小姐要真是用了巫蛊之法,就不会被奸人抓起来谋害性命了。”
“这话是翼王爷说的?”老夫人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