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梅毕竟是过来人，除了听到杨洋说出她爸爸之外是生命中不能回避的人之外，其他的，都是浮云一般掠过。她自觉得刚才心里的那一刻悸动没有让杨洋看出来。想到这里，神色淡定的对杨洋说：“你觉得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味道吗？”
杨洋听了，放下筷子，很认真的看着妈妈的眼睛：“嗯，还是从前的味道，只是我能品位出其中的层次感了。妈，过去的，就过去吧！我说还是从前的味道，因为这肠粉确实和我们以前吃的一味道。”
蒋晓梅起了筷子：“嗯，确实是。我告诉你啊，这早餐连锁店，我还真的不舍得来呢！贵。”节省惯了的人，对于性价比是极其敏感的，反应也很直白，不会怕周围的人异样的眼光。她说出来之后，看了看杨洋，“妈是习惯了这种生活，洋洋你不要觉得妈妈老土啊！这味道确实也真的和从前的差不多。”
杨洋笑了，心情有点复杂：“妈，瞧你说的。节约从来都是我们的美德啊！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就不好意思了，平时有点大手大脚的。”
蒋晓梅爱怜的眼神看着杨洋：“不会入不敷出就行了。”
杨洋突然好奇了起来：“妈，那你来过吧？”
蒋晓梅笑笑：“第一次和第二次还是我们老板带我来的呢！我自己呀，肯定不舍得。早上上班他刚好见到我，就搭了我一程，然后说没吃早餐，就顺便带我开开这荤了。”
杨洋笑眯眯的看着妈妈：“你们老板啊？这么好心？不是看上你了吧？”
妈妈放下筷子：“瞧你说的！我在公司里只是搞清洁的呀！”
杨洋摇摇头：“工作不分贵贱，好人自有美德。说不定老板就喜欢你这一点呢！”
妈妈拍了拍杨洋的手：“你真是乱说话呢！我们老板有两个，两姐弟，姐姐主管，弟弟不是定时来的那种。我呀，上次来这早餐店，就是弟弟带来的。两姐弟都挺年轻啊！嗯，弟弟和你的年龄差不多。两姐弟人不错，对每个员工都很关心。我在这公司干了好多年了，觉得心踏实。”
杨洋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妈妈说的和尚善的情况都差不多一样呢？这世界上没这么巧的事吧？她想问问具体情况，可是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她话锋一转：“妈，你住哪儿啊？”
蒋晓梅说：“在枣园街那头儿。都是厂矿企业，大院子一样，和以前我们家住的环境差不多。我寻思啊，那种感觉会让我能定一点心，如果那天你突然去到那里，也会有小时候的感觉。我总觉得你会去那儿的。加上那儿也便宜，邻居们也好说话。我喜欢那儿，住了好些年了。你呢？住哪儿？”
杨洋说：“我和艾晴一块住呢！在中山东路阅景大厦。那屋子是以前艾晴妈妈在赚了钱之后买的，说是三房，其实等于两房。然后艾晴出来工作后，就住那儿了。我和艾晴认识后，就住她那儿了。”
蒋晓梅赶紧问：“你有交租吧？咱可不要白拿白要的。”
杨洋见妈妈这么紧张，拍拍妈妈的手背：“妈，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我啊，每个月都交房租给艾晴的。后来呢，就不是我一个人交了。”
蒋晓梅愣了：“啊？又多了一个人合租吗？人怎么样？不是男的吧？”
杨洋嘿嘿一笑：“哪儿的事啊！那三房，第三间房就是个小书房，放一铺小床还行，谁会合租啊？后来因为艾晴要为她爸爸还债，坚决要卖了这套房替爸爸还债。那个买房的，哦，那个买房的挺好，继续租给我们俩，每个月就收2000，我和艾晴每人1000。在市中心上班方便，1000是超级划算了。”
蒋晓梅有点怀疑的语气：“有这么好的人吗？那儿的房子挺贵的啊，还2000租给你们？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杨洋的心里就像平静的湖面顿时刮起一阵微风，泛起涟漪阵阵。她定了定神：“哦，那个人是艾晴认识的，在工作上有交往的。他买了也不是马上就住了，所以便宜一点租给我们，就当我们给他看房子呗！”
蒋晓梅这才点点头：“这年头，还是要谨慎一点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杨洋嗯嗯的点点头：“妈，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和艾晴三观很正的。要不现在我们就去看看？不然你啊，一万个不放心！”
蒋晓梅一听，正遂心想，便说：“好啊！我啊，在找你的这些年里，总在担心你。你姑姑没走的时候，我每个月给她你的生活费的时候，总问她你住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可是她每次都说你过得很好。每次我都半信半疑的。”
杨洋看着妈妈，突然觉得心里和眼底同时涌起一些湿润，有溢出的感觉，她努力的抿抿嘴：“妈，怎么半信半疑呢？”
蒋晓梅说：“半信半疑怎么说呢，信就是信你姑姑这个人的为人；疑，因为没有见到过你，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样的生活着的。其实，我对你姑姑也是又恨又爱的。”
杨洋点点头：“我也是这种感觉。爱，因为她是我姑姑，照顾我的生活；恨，其实恨不起来，已经是我的姑姑，但是为了爸爸，怕我找到你就不理爸爸了，所以一直对我封锁一切关于你的消息。不过，说真的，这一切都过去了。你知道爸爸的现状吗？”
蒋晓梅脸色一变：“不想听！”
杨洋见状，赶紧换了个话题：“好好好。反正他也就这样了，每个月迟几天给他生活费，他就嚷嚷说些不好听的话；给了，就不嚷嚷了。有啥办法呢？毕竟是我的爸爸，只要他不嫖不赌的，只是喝点酒，我这个当女儿的，就只能这样了。说实在的，我爸只适合一个人生活。”
蒋晓梅听这么一说，表示赞同：“嗯，你爸那德行啊，不说，别人都不知道他和你姑姑是亲兄妹。”
杨洋说：“妈，明天能和我去墓园看看姑姑吗？自从姑姑走了之后，我就没去过。我对自己说过，如果我找回妈妈了，我要去谢谢她这么多年的抚养。你陪我去，好吗？”
蒋晓梅看着杨洋：“女儿，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姑姑也真的不容易。是要去看看她了。谢谢她。对了，你不是说明天要和艾晴回她家吗？我也去，我也要多谢艾晴的爸爸妈妈对你的照顾。如果明天去看你姑姑，又说要去艾晴家里，这时间怎么安排？”
杨洋说：“哦，待会儿我问问她。这个时候她正在和未来婆婆吃饭呢！她家又不远，两个多小时就到的。走啊，现在去我住的那儿看看，不然你不放心了。服务员，埋单。”
蒋晓梅说：“那好，我们现在去。我来埋单。”
杨洋摇摇头，按住了正在掏钱的妈妈：“以前都是你掏钱，现在开始该轮到我来掏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