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个拿着“雪灵珮”的女孩儿,我本以为我是第一次遇到她。
但我其实早就遇见过了。
但我后来不仅,想让那也是最后一次。
我甚至,希望从未遇见过。
……
“对了和扇军师!我那晚忘了和Ligrk说,说我是Mr.Cool!说那个洋名字,是我很帅的意思!说……”
“别说了肖大帅。”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这个自恋狂,毕竟,奇门镖局的大门,又响起了敲门声。
既然已经决定做点正事,那就不要继续从前浑噩荒唐的一切了。
如今,距离那次初遇,已经过了几个月。时光的脚步,从深秋,已经调皮地,猛地飞舞到凛冬。
这几个月来,发生了蛮多事。
首先那晚上之后,我们奇门镖局新三位,一战成名。
凭借着“奇门镖局”被劫镖,祖传宝典拱手让人,这样极其诱人标题的战功,越来越多的京城老百姓,知道了我们。
“真不是我传出去的,大帅。”灰影真诚地解释道。
肖大帅信服地点点头:“我知道。毕竟这种事对你也不好。”
灰影忙点点头。
哎,这是怎么了?
明明那样一个冷静好少年,那天之后就像坏掉了一样,开启了新世界:也不叫局长了,也学我叫大帅,大概是太失望了,没必要尊敬了;说话做事也像混熟了一样,变成了和我一样的逗比;而且他的确说了一半谎:之前他自己也说过,他是受百姓委托,来找我们的。他肯定会给委托人交代,那肯定就会说没成功啊。但他应该也没傻到,把宝典这事说出去,他武功高强,来头不小,百姓找到他也肯定因为名声不错,自毁招牌太愚蠢了。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魔女冰团做的。”我冷静语气说道。
大帅点了点头肯定道:“对啊,为了毁我们名声,顺便助长她们的气焰,方便打家劫舍。”
忽然大帅看向了灰影,小心翼翼试探问道:“你说她们是盗贼,可那天Ligrk的话我可没忘啊,自己交代吧,你怎么回事什么来头,一五一十赶紧的。”
灰影倒是不慌不忙,停下了正在扫地的动作,开启了他的当年勇回忆:“我叫灰影,这个是真的。我原本是谜派High大师二弟子。”
“High大师?”肖大帅忽然极其诧异质问道。
灰影看了看他,想了想,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回答道:“没错,就是那个,你父亲肖首辅的好友,武林七大门派里最神秘的谜派掌门,High大师。我继续说啦……毕竟我是二弟子,所以按理来讲,门派的衣钵,应该传给我师兄,墨衣。但师傅就是可怜我先天失忆……”
“你等会,”我忙打断了他的话,“你也是失忆了?”
“对。”灰影肯定道:“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谜派High大师让我继承三大宝典之一《灰忆之章》的时候了。”
“好家伙!我们仨真的是,都是主角的好命啊!这装逼的台词都一模一样哈!”肖大帅这几天难得露个笑脸。
我也陪笑迎合道:“是是是!我师傅也把《风卷残卷》给了我,我们仨一人一本三大宝典之一,凑齐了岂不是天下无敌?”
然而我说完就后悔了,不仅仅因为看到肖大帅的脸再次阴沉起来,而且我自己立刻意识到或者说想起了,大帅家的宝典,已经不在了。
灰影连忙情商高地继续讲述:“额,我继续说。所以我师兄就要追杀我,我就正好逃到了当时新兴,还在招兵买马的魔女冰团。那时候其实,那里还蛮好的,欣欣向荣的状态,以及收留我对我挺好的,早出晚归工作,稍微过分点的也就是平时会劫富济贫一点。但我后来发现,不仅仅她们都是女流之辈不适合我待着,而且她们每天早出晚归并不是做什么正规事情,而是去……”
“去青楼?不会吧,才多大……”肖大帅忽然“怜香惜玉”起来。
“额……”灰影无奈尴尬笑笑说:“去通过双面魔女的联络,结交各种江湖危险人士,最知名的就是庄魔社团老大,帮主庄大师。”
庄大师?
那不是……
等下,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于是忙问大帅:“对了大帅,你那天怎么快速记住,他们所有人名字称呼的?还判断出身份可还行哦……”
大帅摸了摸鼻子,随口说了句:“就碰巧记住了呗。灰影,你接着说。”
我还想问下去,灰影却继续讲了起来:“然后我调查清楚了很多她们的不法行径,就来你们这里了。原本就是想一网打尽的……”
“……”
……
我忽然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打开了镖局的大门。
外面飘着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里,一个娇小动人的脸庞浮现。
我瞬间惊呆了,傻在那里:一袭白色的羽绒衣,包裹着一个高高的成熟的小女孩。她雪白的皮肤,看着我动人的微笑,眨了眨迷惑人心的双眼,狐妖一样魅惑住了我。
“咋滴!不认识我了?”那狐妖开口,忽然叫醒了我。
我忙意识到,她是我在京城学堂小学部的同学。
“啊!雪姑娘!对吧?”我强作镇定与正经回答道。
又是一个迷人的微笑……
她高雅又动人地,朝我递来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雪白的玉佩,名贵得都可以被我这个外行人看出来,却也可以明显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毕竟光泽有些暗淡了。但,还是比一般的玉佩,更让人眼前一亮地多。
她碰了碰,盯着玉佩走神的我:“喂,这可是我的传家宝。要不是有人要写信要借用,我才不找上你们帮我押镖送人呢。”
她的语气,还有些调皮惹人怜爱的委屈,真是个有趣勾人的女孩子。
说来,虽然我们最近名气大了,但除了捉弄我们让帮忙跑腿的人,就几个无业游民让我们帮着押送点比较灰色地带的镖物了。真正这样正经的好东西,这还是第一次见。
“那……你要我们押镖送给谁呢?”我问。
“哦……”雪姑娘踢了踢脚下的一团雪,“庄大师,可以吧?”
“我没听错吧,我这老同学,都这样了么……那可是江湖黑名单的人啊。”我竟然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名字。而且又一次,和我又一次动心的女孩子,又一次扯上了关系。
好你个庄大师……
“你自己也清楚嘛,小扇扇。”她摆了个可怜脸,如此地语气叫我,“你们现在最适合的,就是这种灰色服务喽。好啦,知道你不会拒绝的,我走啦!”
说罢,雪姑娘竟然就,那样真的走了。
走进了外面那片雪花里,与白色,融为一体,忽然消失,于白雪茫茫。
……
“喂喂喂,那妞,挺……挺正啊,还和你……那,那样一直笑。”
磕巴个没完,又超级不正经的,就是新加入我们的“林忠”。
那次初遇过后不久,我们张贴了“解放社团”的招人启示。
本来正在镖局旁边打架的高个子大力气林忠,和肥头大耳终日叫嚣轮着大斧头的“文大斧”,被肖大帅一阵劝说洗脑,在劝架里各种忽悠,成功在这两个人头脑发热判断混乱的时候,让他们签字画押了加入协议。
所以林忠很“开心”,“忠心”地天天勾引见到的每个上门求助的小姑娘,各种超过他年龄的半下流思想话语不绝于耳边。
但人家的确是个很合适的劳动力,而且力气大做事也算靠谱,签了协议我们也没办法短时间解雇人家说白了,况且有人总比没人强啊。
文大斧就比较好吃懒做,但也算知道蛮多而且说话有趣,也算开心果活跃气氛哗众取宠那种,所以也还好。
当然,现在解放社团,既然已经对外宣称叫做“解放七人组”了,自然就还有两位。
但那两人加入的原因,却更加让我气不过了。
张老黑人勤恳聪明,鬼点子多做事靠谱;Z羽模样俊俏文雅,一个美人胚子。本来都很不错,但他们两个加入我们,竟然因为京城学堂社会实践活动需要……
不过林忠和肖大帅,倒是对于Z羽加入特别开心……
那两人色眯眯地笑开怀,Z羽在的时候,我说话都没人理。
何况,张老黑的确很好的帮手。
话说回来,我回复林忠说:“忠哥呀,你这么在意她,这镖押送,就交给你了啊!”
林忠刚笑着要感谢我,我就真诚告诉他:“哦,送给庄魔社团,老庄,庄大师。”
“……”林忠赶紧抽回了伸出来的手,说了句可拉倒吧。
话说回来,那庄大师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实原本,我仅仅是从师傅那里听说,武林中有个庄魔社团,为首的庄大师,身后留着一个“魔辫”,成天满嘴仁义道德,却暗流涌动洗脑人心言论。烧杀抢掠,分崩离析着武林秩序。手下四大得力护法:毒师迟毒音我认识,他没事就和肖大帅聊聊天,也总出现在双面魔女Ligrk旁边,说白了都是我同学。战神苑七魂七个魂魄冷艳又超级能打。“嘲讽者”刘邪炳没事就来我们这里,嘲讽我们这样的还能上得起京城学堂,还能有这么大个镖局。还有一个护法,我们暂时都不清楚是谁身份能力如何。总之,成为武林黑名单榜首的“庄大师”,实至名归,心狠手辣笑里藏刀。并不是我见过,而是每个人听说了他的行迹,脑中都会这么构想浮现出这副模样。
但问题在于,这段时间的押镖,让我重新增加了对庄大师的认识与恐惧。
且不说他那几个手下,刘邪炳天天嘲讽扰乱心神,迟毒音跟个三面间谍似的还因为同学关系不好拒绝,战神苑七魂更是一出手我们就只有靠灰影挡着的份。
话说,灰影也是真的能打,灰忆之章的灰忆迷失能力,真的不是盖的。
本来就是我们奇门镖局和魔女冰团的单方面警贼押镖劫镖对抗,结果魔女冰团的后台,庄魔社团总是干扰。但却也奇怪的,不是单方面干扰。
有时候老庄的人,也会自己从中作梗自己抢走一部分物资,有一次又当着Ligrk的面,帮我们抢回来一些被埋伏夺走的东西。
有点像多疑狡猾的主公,虽然更多向着自己的属下,却也忌惮且自私,削弱其势力时不时给个下马威。
扯远了,我该和社团里的人对话了。
“大帅,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啊?真就,直接去庄大师老巢去送?”我试探性问道。
“你傻啊!军师。”肖大帅不可置信看着我:“哪天迟毒音来找我时给他不就得了。”
“……”我无语了,“我的意思是,真就认贼作父,给庄大师,送我们幻明朝的国宝啊?”
肖大帅忽然也无奈看着我:“关键是,你也没说,这是啥啊……”
“额……”我想想也对:“这是灰蒙时代,雪灵郡的宝物,雪灵珮。”
听到雪灵珮的名字,肖大帅忽然猛的下意识看向了我,却又立刻无所谓一样回过头说:“那就先放我们这,反正人家也没规定期限,我想想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说。
看看院子里,刚放学回来的张老黑和Z羽在聊着天,林忠也不时加入一下。
文大斧正试着用蛮力,打碎灰影的书状能量体。
大雪之下,一片欣欣向荣。
就像这偌大的京城,看起来也是国泰民安。
想来,自从灰蒙时代结束,幻明朝第一任皇帝“玄陌”举国祭奠大将军“黑陌”然后登基,如今已经好久了。
先皇前些日子的猛然逝去,让在场并离先皇最近的肖首辅成为了最大嫌疑人。而押送途中的突然失踪,也被政敌大肆宣扬更是谋反的证据。
小皇帝才多大啊,就登基了。
而天天哄他玩的“庄·子名道”庄国师,那个从邻国“阿拉伯魔国”来的使臣,就这样成为了如今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说,就是实质的一把手。
想到这,我攥了攥手中,还残留着一点点雪姑娘体温,以及她身上淡淡清香的雪灵珮,重新思考了下,那天可能幕后主使是庄国师的刺杀一事。
哦,说之前解释下,庄国师和庄大师是两个人,阿拉伯魔国,好像都姓庄吧。
……
“小皇帝啊,赶紧会宫中吧,这儿……危险!”像是故意用着让小孩子不开心逆反的语气一样,一张正人君子脸的韩军长,拉着正在平民百姓家孩子堆里的小皇帝想走。
“朕是微服私访,你给朕立刻退下回宫中去!信不信我撤了你的官位?他们赢都不敢赢朕,还敢谋害我不成,哈哈哈!”小皇帝小小年纪,就架子不小空出狂言。
曾经的无名小卒,在张军长被诬陷受贿不忍其辱引咎辞职之后,被庄国师连升数职一步登天。举报人韩先生,如今的韩军长,听完小皇帝的话,半开心却还是故意装作无奈地叹气真的走开了,真是个好臣子。
“看来我宫中的内应情报没错,刺杀应该就在今天。”站在我旁边的Ligrk小声对我说。
我也小声回应道:“朝中比较合适吧,你总不会有去当宫女的姐妹不成?虽然可能都一样,但总觉得怪怪的。”
“你是真的幼稚没边啊,和弟弟。都啥时候了,这是重点嘛?”Ligrk无奈看着我苦笑。
这时,两个蒙面女孩儿,疏散了周围的闲杂人等,只留下了小皇帝一个。
正在小皇帝抱怨诧异之时,战神苑七魂猛的一脚踹了过来。
“这家伙这时候不该小声刺杀么?还这么野蛮?你说我分析的是不是很成熟?”我转过头,却发现Ligrk已经冲向了小皇帝。
也是,我真的是太天真不成熟,此刻重点明明就是救皇帝嘛!我和对立组织老大,一起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救小皇帝,我真是被暗恋又害羞的小男生心思弄傻了吧……
“光暗领域!”光暗魔女Ligrk不是第一次展示这个能力了:空间会被瞬间分隔开光暗两部分,光部分的她可以任意行动,而暗部分的对手只能在黑暗里无法逃困。
所以苑七魂只能气急败坏的转头撤离。
而另一边,那两个蒙面女孩儿,也被白发魔女White.C抓住并摘下了面具……竟然是“星迪”和双面魔女!
“见笑了,她们真是不怕丢人啊!”同样站在我旁边的女军师仇冰咬牙切齿说,又低着头看了看我。
“额,没事没事,这不怪你们。”我勉强安慰道。
“就因为嫉妒Ligrk当团长,就真的如灰影留下的信说的一样……我们只是没办法没依靠,才有原则底线地和老庄合作,她们真是为了利益虚荣啥都不要了……”仇冰气不过地像是说给我听,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
那天之后,其实“警贼魔”三方,都没有再碰过面了,估计那两方为这事谈崩了。
我又看了眼,雪姑娘送过来的雪灵珮;也再看了看,漫天飘雪。
莫名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