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隽秀,上袭裳白衫,下着黑裤,被刻意修短的发衬之干练。青年约二十有余,脸庞尚存青涩,但眼神却带着他这个年龄未有的邪肆,瞳孔是深邃较暗沉的琥珀色。
石流看着他的眼睛愣怔,下意识看着身旁有着一双乌黑墨玉色泽般眼睛的少年。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思绪。
“我是楮卷舒,是接下来这段时间里石流同学的家教老师。”
楮卷舒笑意极淡,邪肆的眼尾勾起。
石流面上不好表露什么不满,点点头,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几句简易的商谈,楮卷舒便提议开始辅导功课,石流二话不说答应了。
楮云还是心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有点不放心,便跟着他们一起进入书房。
看着楮云进来,缓缓入座的石流冲着她轻缓一笑,唤道:“哥哥。”
闻言,坐在一旁的青年,眉梢轻挑,朝着石流所注视的方向看去,似乎真的看见了这么一个人。
他从心理医生那里知晓石流患有心理疾病,作为被赶上架的家庭老师,他也要全方位的辅助心理医生进行治疗
“这…就是你的哥哥啊。”
青年把这句话在嘴里打了旋,表情有些轻浮,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楮云心中浮起异样,先不说他那双让她极其不舒服的琥珀眼,单说,看不见她的石妈妈眼睛是没有聚焦的,而他却聚焦了,他似乎能看见她?
而石流却没想那么多,点头,“这是我的哥哥石川。”
“你哥哥长得真好看啊。”
青年手支在桌上,托起下巴,眯着眼,慢慢地吐出嘴里的话,“真像个清秀的女孩子。”
听到这句话,石流愣了一下,下意识朝楮云看。
虽说,楮云是长得清秀了,但是好歹棱角骨骼分明,不经意间地一瞥还是一个男孩子的模样,只不过是长得清秀点罢了。
石流对楮卷舒的话不甚在意,现在长得清秀的男孩子多了去了,不在意多那么一两个。
听见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楮云对他更是不喜,总觉得这人说话腔调极其怪异,有点针对她的感觉。但是一个普通人还没到能看得到她的地步,也不至于与一个不真实的人物过不去,这样想着,楮云不免对自己心中的怀疑与不喜感到茫然,她是不是多虑了?
没人应和他刚才的话,他也不恼,无所谓的耸耸肩,翻开桌上的书,一改方才的戏谑轻浮,纠回正题:“我们还是先辅导吧。”
傍晚,楮卷舒在石家享用过晚饭后就离开了。石家人也开始洗漱,准备入睡。
睡前,石流突然发问:“哥哥,你觉得楮老师这个人怎么样?”
楮云闻言斟酌,没有把心中的顾虑说出来,“尚可,身为人师还是不错。”
也算是说了句实话。
石流赞同地点头,她侧身看着楮云,温声道:“哥哥,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你?”
“什么?”
楮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怎么可能像她!
真以为哥哥没有听清楚,石流重复了一遍,甚至补充道:“他某些特点极像哥哥。比如说,你们的眼神很相似,有些小动作也极像。会不会就是…”
石流语速极快,话说着说着就想到其他点子上了,她突然顿住,惊讶地捂上嘴,盖住未说完的话。
会不会是……哥哥?
楮云上前,看着她,语气严肃,“不是。”
楮云说着不知为何心中特别笃定的话。
“谁都可能,就他不是。”
楮云心中把弄着小算盘,心绪有些沉重,她总觉得,今晚或许要发生什么。
……
夜深了。
床上沉睡的少女依旧是侧躺身子,睡容不安,一双手圈着蜷曲的大腿,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夜更深了,窗外树上的夜莺扒拉开树头枝叶,瞧着陡然漫天地的暗沉,渐渐低缓沉声,最终消寂,趁着月光被黑云盖住的那瞬间,把自己的身体往枝头深处藏去。
月光被掩下的那一瞬间,一个黑影飘然而过,那个影被投射在白墙上,如同一副张牙舞爪的妖魔。
那物瞧着面容不安躺在床上睡得深沉的少女,笑得无声而嗜血,露出白牙。
在他的眼里,少女心口有东西泛着恰似金子的金黄。不过对他来说,少女心口的那玩意儿却也如同金子一样贵重,不,不对,它应该比金子还要宝贝上千倍。得了它,掌控这个小位面简直易如反掌。
青年手中拿着一把闪着微光,匕把镶有梵文,末端挂有一条暗黑色流苏的匕首。他扫了眼匕首,手腕一翻,刺向少女的心口。
“铮——”
青年只觉眼前银光闪过,随后那拿着匕首的右手一麻,再下意识一松,紧握的匕首往下掉落。青年眼疾手快,左手把住快掉落在床上的匕首,侧身便是一刺,匕尖闪着寒光朝着阻碍他的人。
“铮——”
刀剑相撞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人用力之大,青年握住的匕首被硬生生地打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随后,在地面化尘而散。
两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对这个突然消失的匕首并不惊奇,一模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楮卷舒看着来人,深邃的琥珀眼笑得勾起,声线中带着明显的欢愉,只是这欢愉真假参几就不知道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祁晨啊。做她的走狗滋味如何?”
祁晨不语,收回那把打掉匕首的长剑,在他手上也化尘消失。
楮卷舒继续:“既然你也离开了她,为什么不自己主宰的自己命运?何必屈于她一人之下?”
“我和你不一样。”祁晨语气平缓。
“我知道。”楮卷舒邪笑,“你是好人,我是坏人。我们一生来就这么被制定好了身份与结局。但是你真的有没有想过,你的人格残存有我,我的人格也残存有你。”
祁晨仍是不语,一双清澈琥珀眼淡淡的看着面前这人深邃的琥珀眼,面无表情。
楮卷舒觉得他在这人的眼中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他咬牙:“我这个三分之一是比不过你们三分之二。但是别忘了,想分口粮的饿狼可不止我们这一方。”
扔下这话,楮卷舒转身消失不见。
祁晨眼也不眨,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