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往下修建的绵延台阶,不少地方的石头有砸开的痕迹。
我暗暗心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白龙峒依山而建,我现在经过的地方,应该是山脉内部。天然洞穴里有铺好的台阶,说明这是麻凤鸣精心修建的逃生秘道。
我耳边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和脚步声,听不到后面的声音,无法得知后面发生的事情。
可我心中明白,麻凤鸣凭着生命最后一点力气,挡住了蛊虫,为我逃走赢得了时间。
一旦密室的暗门打开,黑衣鬼王和巫道潮就有可能发现这逃生密道。
我必须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黑衣鬼王、巫道潮,你给我等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我心中喊道。
我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顺着台阶往下走,洞内幽幽寒风吹袭,走了十多分钟,火折子烧尽,四周完全黑了下来。
我只能扶着石壁,感受着洞内幽风,试探地往前面走,身上有数处磕在石头上,隐隐作痛。
我在黑暗之中走了许久,中间遇到了一处岔路口。根据风向变化,我选择往右的岔路,又走了十多分钟。
忽然脚底一滑,踩到了潮湿的苔藓,一屁股坐在地上,顺着陡坡就往前滑去。四周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楚陡坡会通往何处。
我赶紧用双手撑在苔藓上,想减缓速度。可是根本不奏效。大概滑了十多秒钟,我整个人的身子忽然腾空,整个人飞了起来。
咚地一声,我砸在地上,屁股痛得厉害,面具也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忍着疼痛,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一摸四周,一股寒气侵入体内,身子不由地一颤。
我心中一惊,刚才摸到的东西,绝对不是寒冷的石壁,而是某种动物的鳞片。
我倒抽一口寒气,根据我与毒虫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种鳞片应该是某种毒蛇身上的鳞片。只是鳞片极大,应该是一条大蛇。
我惊恐之至,瞬间反应过来,刚才经过的那个岔路口,不应该往右走,而应该往左走的。我踩中苔藓滑到这里来,应该是一处蛇窟。
此刻正值寒冬,有一条大蛇正在此处冬眠。
以前师父跟我讲过,遇到碗口粗的大蛇,最好是转身逃走,因为大蛇力量十足,一旦被缠住,只有死路一条。
我想到这里,屏住呼吸,踱着步子往外围走去,想寻到爬出去的法子。在黑暗中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
我由最初的惊慌,渐渐地冷静下来。
既然是冬眠,大蛇肯定要睡很久时间。等天亮后,我再想办法爬出去,晚上四处乱摸,反而有可能惊扰到大蛇。
我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最终蜷缩在石壁边上,慢慢地睡了过去,地面竟然是温热的,非常暖和。
我渐渐地睡了过去。
等洞内有了亮光的时候,我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落在一个圆坑之中,圆坑足足有三四米深,内部石壁非常光滑,光靠我自己,没有办法爬出去。
而就在圆坑之中,一条白色大蛇蜷缩在中间,身子一动不动,应该是睡了过去。地面是温热的,白色大蛇正好可以借此冬眠。
我惊得目瞪口呆,白色大蛇蜷缩在一起,像座小山一样,等它舒展开,绝对是一条大蛇。它要是攻击我,我没有逃生的机会。
我的天啊,世上竟然有如此巨大的白蛇!
我得尽快离开这里,我踱着步子,顺着圆坑转动。终于在一个位置,发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扒着这块石头,兴许可以从圆坑爬出去。
我决定试一试,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我双手扒住石头,腿部用力翻动,想让整个人站在突出的石头上,然后再上爬。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全身都汗湿了,终于爬到了那块突出在半空的石头上。嗖地一声,带着身上的小黑牌,从口袋里滑了出来,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小黑牌是麻凤鸣交给我的,作为白龙峒大蛊师的身份标识,竟然在我费力爬上大石头之后,从口袋里掉落下来。
这一声脆响,把我吓出了冷汗。
蛇类听觉不好,但是通过物体震动,可以敏感地感知四周变化。
小黑牌是用乌沉木制作,质地坚实,砸在地上,像一块镔铁砸在地面,非常地清脆。
果不其然,睡在圆坑中的白色大蛇,身子一动,舒展身子,直接醒了过来。等到身子展开,我见到这辈子最大的一条长蛇。
“天啊!”我控制不住,直接叫喊了出来。
那长蛇全身洁白,鳞片上闪着淡淡的白光,非常好看。长蛇再好看,也是一条大蛇,力量一定很大,一旦被它缠住,可以极端的时间内把我吞入腹部。
白色大蛇游动身子,离开圆坑中间。
我发现它盘着的地方,有一根突出来的石笋。石笋中间有个拳头大的黑色圆球,有一大半还嵌在石笋里。
是还没有成熟的土卵!
我再次惊呆了,难道说白色大蛇睡在这里,是守卫这个还没成熟的土卵的?
风水灵性土卵是大自然孕育出来的灵物,白色大蛇守在这里,也一定有灵性的生灵。
一时之间,我忘记了逃命。
白色大蛇游走到我跟前,探起上身,巨大的眼睛看着我,保持着和我平视的高度。
我紧张地贴在石壁上,心中忐忑,喊道:“大蛇,我不是来偷土卵的。我体内就有一只土卵灵虫……没必要偷你的土卵。再说,土卵还没有自脱落,也偷不走。”
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白色大蛇脑袋动得厉害,似乎在感知我身上的气息。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我衣服都被汗水湿透。
随即白色大蛇弯下身子,将我落在的小黑牌咬了起来,送到我的跟前。
我目瞪口呆,说:“你……你……真有灵性,竟然帮我捡了起来。”
我伸手接过小黑牌,能感觉到白色大蛇身上的冰凉的气息。我忽然愣了一下,右手不受控制地伸上前,轻轻地放在大蛇的蛇头上。
白色大蛇没有躲闪,也没有恼羞成怒,任由我把右手放在它脑袋上。我的心砰砰地跳动,由恐惧渐渐变成惊喜,道:“白蛇,你在这里睡了多久了呢?”
一般长寿的蛇类有三十年寿命,但师父也说过,有些大蛇,藏在深山洞穴之中,寿命可能达到上百年不止,甚至会修炼通人性。
眼前的白色大蛇蛇身如此巨大,有可能超过三十年寿命。
白色大蛇尾巴敲打地面,发出了回应的声音。可惜我不懂蛇语,不明白它在说什么。
“白蛇,我要跟你道个歉。我并非有意打扰你休息的。只是我走错了路,脚底一滑,滑到你休息的圆坑里。”我诚恳地说。
白色大蛇充满灵性,或许能听懂我的话。
白色大蛇又用尾巴敲打地面,我感觉出来,它并没有生气。
我又说道:“你不生气,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要离开这里,还有别的事情做。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白色大蛇用尾巴敲打地面,蛇头往前伸了一些,离我更近。我眨动眼睛,问道:“你要帮我爬出去吗?”
白色大蛇尾巴又规律地敲打地面。
我伸出右脚踩在蛇头上。它力量齐大无比,一下子就把我抬了起来。我双手扶着石壁,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爬到圆坑上。
白色大蛇在圆坑之中爬动游走,最终又缩到土卵四周,盘在那里睡了过去。
“再见,白蛇,有机会我来看你。”我心中久久难以平静,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太过神奇。
我围着圆坑转动,找到昨天滑下来的斜坡,上面还有我留下来的印记。斜坡潮湿的地方布满了苔藓,另外一侧则是干燥的石头表面。
我顺着石头表面,抻着石壁往上爬,爬到斜坡上,又走一会儿,终于回到了昨天那一处岔路口上。
这回,我选择左边的山洞,洞内光线亮了很多,不用再摸着往外走。
我心中计算,昨天晚上,黑衣鬼王和巫道潮若追入密道之中,过了一夜,他们极有可能跑到我前面去了。他们跑到前面去,肯定追不到我。
眼下危险已经彻底解除了。
我顺着亮光往前走去,昨晚走的时候没有发觉,今天一早,才发现这山内的天然洞穴极大,布满了各种分岔路口,一不留神,就会走错路。
我在山洞中转悠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山洞的出口,外面阳光大亮,温暖已经开始回升。我心中大喜,狂奔出了洞穴。
出了洞穴之后,我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晒一晒太阳,让身体尽快回温。
“鬼王,这个鬼地方,绕来绕去,总算是走出来了。差点要困死在里面。”巫道潮的声音传来,“昨天那个孩子,你有没有看清楚啊。麻凤鸣为什么拼死也要护着那个孩子呢?”
我赶紧从石头上滚下来,贴着石头躲了起来。我算错了一件事情,昨晚我跌入蛇窟困了一晚上。黑衣鬼王和巫道潮也在山中迷路,转悠了一晚上,和我几乎是前后脚到达洞口。
我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地后怕,贴在石头往里面看去。外面阳光很刺眼,巫道潮是僵尸,绝对不敢出来,正和黑衣鬼王坐在洞口休息。
我惊讶地发现黑衣鬼王脸上的面具也摘了下来,只是背对着洞口,看不到他的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