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准备好的板凳。
我不由地会心一笑,这个古天来还真是有意思。
竟然知道我们会选择从这里翻进来。
看来古天来少年时候,没少翻墙出去。
我与阿飞轻巧地落入观内。
院墙上的红漆剥落了不少,观内四处种满了松树,还有一些桃树。
“我们去找两件道士的衣服,一会儿好方便行事。”我小声地说着。
我与阿飞两人贴着墙面跑动,很快就找到了观内道士休息的厢房。
两人闪身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两件合适的衣服,并快速地换上。
阿飞道:“大哥,你稍等片刻,我帮你把脸上的痦子和黑痣弄紧一些,再弄些灰尘,保准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阿飞帮我压紧了痦子与黑痣,又在地上弄了些灰尘,拍在我脸上,看起来是个有些不修边幅的道士。
阿飞自己弄了一个假胡子贴在脸上,嘴巴往边上一歪,变成了一个歪嘴的大汉。
我不由地笑道:“阿飞,你这个装扮的本事真是不简单,以前专门学习过吗?”
阿飞说:“有一门手艺叫做易容,可以改变容貌,只需使用面粉,再加上一些毛发,就能改头换面。我是跟我阿妈学的,可我只是学了点皮毛。我还没有完全学会,阿妈就离开人世了。”
我拍了拍阿飞肩膀:“已经很不错了,照镜子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别人在照镜子呢。”
我与阿飞两人出了厢房,在观内走动。
好在三清观并不大,循着声音最大的地方而去,就是他们聚会商议的地方。
天已黑了下来,三清观大殿的门已经关上。
殿内已经传出嘈杂的声音。
我与阿飞透过窗户的缝隙看了进去。
大殿正中间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的神像,非常庄严肃穆。
古天来神情有些疲惫,坐在椅子上,不断地打着哈欠。
一边坐着郭氏一族的人,那少女依旧带着白纱,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我脑海之中萦绕着那个“停”字。
忽然之间,猛地想了起来。
这个声音虽然有所改变,但音质改变不大,正是郭泥的声音。
我瞳孔放大,越发肯定,来人就是郭泥。
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郭泥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也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
她一直都想成为郭家家主,上次在郭家失败之后,她也受到了冷落,答应她成为郭家家主的鬼父疤道人与白衣鬼王龙殿臣双双毙命,她在郭家地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甚至比不上郭天殇。
没想到,她这次竟然代表郭氏一脉,到了三清观与古天来观主谈论事情。
对于郭泥这个人,我再熟悉不过了。
她成长环境非常地恶劣,亲生父亲郭复投入黑煞,最后又迷上了长生术。继父陈俊风是个大变态,常常暴打郭泥。
我与郭泥打过数次交道,没有哪次不吃亏的。
她曾经从我手上,骗过白龙峒大蛊师持有的黑牌子,在风陵渡郭家村,她也骗过我。
一想到郭泥,我不由地打了寒颤。
此刻她出现在三清观,一定是有所图谋的。
从她前几次的行动来看,要么是为了厉害的蛊虫,要么是替黑煞办事。
那么这一次,她是图谋什么呢?
我不由地有些担心。
另外一边则坐着龙虎山天师道众人,
那个一身贵气的少年坐着,张隐君与张奔站在他的身边。
古天来打着哈欠,道:“你们两派人,此番上三清观,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
“古观主,前几日我们在古家镇与古秀功家主商量,他也上山来问过你的意见。你好像没有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所以此次……我们特意上来问一问你。”张隐君提前说话。
古天来摸了摸鼻子,说道:“张隐君,我还以为你会女孩子先说的,没想到你倒抢先开口了,你真是着急啊!”
张隐君走上前一步,问道:“古观主,事有轻重缓急,就不分什么男女先后了。请您告诉贫道,你到底是什么意见?”
古天来扣了扣耳朵:“抱歉!我忘记了,把你们的事情再说一遍。”
张隐君脸色有些发青。
我暗暗有些惊讶,张隐君这只尸人,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尸斑彻底地消失了,竟然可以青着脸了。
张隐君道:“之前,我徒儿张奔与古梦符定好了亲。古小姐也将她随身携带的铜铃铛都送给了张奔,作为定情信物。我想问一问,他们二人什么时候完婚。我们选好了几个日期,想让你选一个!”
古天来道:“这桩婚事,是古秀功答应你的。你去问他的意见就可以了,跑来找我干什么,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张隐君脸色越发难看,强压住怒火,说道:“道门之中,谁人不知。古家真正的话事人,是三清观观主,你若不点头,这桩婚事就不能一锤定音。张古两家向来交好,联姻更是亲上加亲。这桩婚事,当然由你决定。”
张隐君带着张奔来三清山的原因,是为了古梦符与张奔的婚事。
张奔也急切地看着古天来。
古天来道:“你说错了。决定二人婚姻的事情,不在我,而在于另外一个人?”
张隐君皱眉:“难道是令师?敢问令师仙尊何处,我家公子正想拜访令师。”
一身贵气的少年道士,竟然是龙虎山的公子。
也就是下一任天师的继承者。
难怪张隐君与张奔要站在他的左右。
人家老头子厉害,乃是天师府的掌教,这一代的张天师。
古天来摇头说:“又不是我师父结婚,关我师父什么事情呢,他能决定个屁啊。决定这件事情的人,当然是古梦符本人,只要她觉得可以嫁给张奔了,什么日子都可以。清明也可以,中元鬼节也行,她想什么时候嫁,你问她就可以了。”
张隐君怒火更旺,道:“古观主,婚姻是大事,岂可儿戏。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答应,古梦符小姐又怎么会反对呢?”
古天来哈哈大笑,说道:“张道长,大清已经灭亡那么久了,你们怎么还来这一套。当下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排在两情相悦之后的。你们快去问古梦符吧。”
张奔攥紧拳头,脑袋上青筋爆出,道:“古观主,古梦符被萧昆仑那小子迷了心魄……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古天来看了一眼张奔,道:“你们讨论结婚,把萧昆仑拉上来干什么。到底你要娶古梦符,还是娶萧昆仑。娶萧昆仑的话,你快去苗疆找他,他是苗疆虫王。”
“噗呲!”郭泥不由地笑了起来。
张隐君叫道:“古观主,孩子口笨,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这样打趣他,是会伤孩子自尊的。今日我家公子也来了,请你一定要给个准确的答复。也好成全张古两家百年来的情谊。”
古天来坐直身子,道:“莫非你是在威胁本观主?”
张隐君道:“贫道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在大事方面,你作为长辈,要为孩子们多作考虑的。父母为孩子计,要从长远考虑。”
整个过程,那一身贵气的张公子,始终都没有说话。
古天来冷笑一声:“看来我师父没有死,反而有人要急着当我师父,教本观主做人的道理了。”
张隐君再次追问:“古观主,你不答应这桩婚事吗?”
古天来也有了几分火气:“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情最终决定的人,不是我古天来,而是古梦符。”
张奔忽然叫道:“古观主,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萧昆仑,以及他父亲还有母亲,全部死在了昆仑之巅。一家人完完整整地死在那里。请您老人家,把这件事告诉古小姐,我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什么?”郭泥双手撑在椅子上,探直了上身,叫道,“你是说……萧昆仑死了。他可是苗疆虫王,怎么会死呢。”
古天来脸上多了一层阴沉的寒气,怒吼道:“谁告诉罗黛青与萧魔头死了的,谁告诉你萧昆仑死了的啊!”
古天来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但是他不确定我阿妈与萧魔头是否还在人间,所以才会发问,最后这一句话是补充的话。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郭泥的反应。
她并不知道我就在门外,所以她的反应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并不存在表演的成分。
她的叫喊声充满了不信,甚至还有一丝悲伤在里面。
张奔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消息最先是在苗疆传来的。苗疆十三峒早已传遍了。他们的少年虫王陨落在昆仑之巅,萧魔头罪有应得,罗黛青自杀身亡。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证实。这段时间内,蛊门与道门之中,可有他们一家三口的消息。这一家三口,皆是蛊人与魔头,他们这么轻易就死了,算是便宜他们了。”
郭泥直接站了起来,一阵风吹来,白纱撩起来,露出她那张熟悉的脸,一段时间不见,她越发地青春朝气,也越发地孤冷与美丽。
“小道士,你再敢胡说八道,我要你生不如死,后悔来到人间来。”郭泥厉声喝道,身子已经气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