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959年庐山会议上批判彭德怀,当朱德发言时,毛泽东做了个“隔靴搔痒”的动作后,朱德很难过,会上就很少说太直接的话了。
他终于得知总理已经逝世的消息。他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眼泪从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流了下来,滴落在衣襟上。
“越秀公园花木林,百花齐放各争春;唯有兰花香正好,一时名贵五羊城。”这首诗,是朱德元帅1961年春游广州越秀公园时有感而发,强烈地表达了他对兰花的钟爱之情。
兰花,是我国特产的一种珍贵花卉。她洁白无瑕,幽香馥郁,沁人肺腑。古人赞其为“香祖”、“王者香”、“天下第一香”。也有人把兰花同人们喜爱和赞美的竹、梅、松并称为“四友”。
朱德一生酷爱兰花。
早在20世纪初,朱德在滇军当旅长驻防泸州时,庭院里就养了不少兰花。闲暇时,朱德或漫步赏花,或同花工谈论种花之道,或亲手栽培兰花。全国解放后,朱德尽管长期担任党和国家的重要领导职务,身负重任,工作繁忙,但他培育兰花的业余爱好一直没有丢弃。在他的家里,几乎随处可见兰花。每当工作之余,他都要亲自给兰花培土、浇水、施肥,并参照《兰花谱》精心培育出了许多名贵的兰花。
除了亲自栽种培育兰花,他还喜欢上山采集兰花。外出时,只要听说哪里有名贵兰花,他总要抽空去看看,或者采回来培育。
有一年国庆节后,朱德和康克清来到南昌,住在江西省委书记杨尚奎腾出的房子里。杨尚奎的夫人水静早就听说朱德爱兰花,可没想到朱德会爱兰爱得如此之深。
在朱德下榻的院子里,有片宽阔的草坪,草坪上长着几株很大的桂花树。这时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浓郁的芬芳使人闻之欲醉。朱老总就坐在树下,树下有一组石桌石凳,朱德就把几十盘品种不同的兰花从专列上搬下来,分散摆在桂花树的四周。他经常坐在石凳上,一会儿仰视金桂的挺拔、凝重,一会儿俯看幽兰的飘逸、恬静,就像一个在辛勤劳累之后,欣赏自己成功作品的老园丁。
有一回,水静去看望朱老总,正碰上他和几个警卫员在桂树下摆弄兰花。水静对朱老总说:“我很喜欢兰花的绰约风姿和淡雅清香,可是不管我怎么细心侍弄,总也养不好。”
朱老总平时话不多,一听说水静也是个爱兰的人,马上来了兴致,慢条斯理地谈起了兰花经:“兰花是一种很娇贵的花卉,既怕烈日,也怕强光,水、肥、土都要恰到好处,多了少了都不行,所以管理比较麻烦。有‘春不入,夏不出,秋不干,冬不湿’的四大戒律。而且每年这个季节必须换一次土,否则它是不会开花的。”
“来吧,水静!”朱德站了起来,说道,“我来教你怎么给兰花换土,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水静在朱老总身边蹲下,看着他的动作。他拿起一盆兰花连土从盆中倒出,清除盆内残存的老土,仔细垫盆,换上已准备好的腐殖质土壤;然后是分株,剪掉烂根和病根,理直肉根,再植入新土。不一会儿就做好了,水静都看得入迷了。
“兰花的品种很多,你喜欢哪一种呢?”朱德搓搓手上的泥,缓缓地走向石凳,问水静。
“我喜欢墨兰。”水静回答,“它叶美、花香,而且花上还有条形纹采,花上有花。”
“不错,只是比较难养。”朱老总说,“兰花生长在深山幽谷里,它有自己的脾气、个性,一定要顺着它,否则,轻则不开花,重则枯黄而死。”
“我种兰花,就是很难摸准它的脾气。”水静说,“肥呀,水呀都没少给,松土、洗叶,时间也没少花,可总是不称它的心。”
朱德像赞扬一个人的性格似的谈论开来:“兰花生性是高洁、倔强的,它讨厌浓肥大水,讨厌狎昵拨弄,讨厌喧嚣烟尘的纠缠。所以它的香味清雅幽远,无与伦比,古人称它为‘香祖’,‘王者之香’……”
水静很有感触:“喜欢兰花的人不少,善于植兰的却不多。”
“你要是喜欢它的香味,首先得尊重它的个性。”朱德拍拍手上搓下的土,说,“你要像朋友那样,而不是像主人那样对待它。否则,它就不会给你吐芳吁芬。”
水静全神贯注地听着,觉得朱老总不仅是在教她如何种兰,而且是在教她如何做人。
1961年冬天,朱德和康克清又一次来到南昌,在南昌过了春节。3月间,天气渐渐转暖,已是76岁的总司令不辞辛苦,又到临川、大茅山和井冈山视察。在井冈山期间,他还攀山越岭,亲手挖了不少野生兰花,带回北京,打算驯养后把这些井冈山兰分送给国内外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