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群在旷野里悠然的吃草,御霜和弑君者两人在小河边联手整治着一匹已经开膛破肚的瘦马,帐篷旁边的几个火堆上,大块的马肉在滋滋作响的冒着油花,铁皮小锅中的骨汤熬野菜正在沸腾。
“你们库兰塔族吃马肉的时候会不会有心理障碍?”弑君者取出整圈的马肠,放在水流中漂洗。
“你要是会思考就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你平常都吃什么肉?”
“我很少吃肉呀,我从小时候得矿石病开始,基本上都是吃饼干的。”
他把话题扳了回来:“我们库兰塔人,和马儿是公认的兽亲关系,生长于马,生活于马,杀一匹质量不佳的马儿就食并不需要扯到善恶的方面,术赤也是明白的。”
术赤和哥萨克匪帮那里抢来的马匹放一块简直鹤立鸡群,它温顺的站在御霜后面,用肥厚的鼻子在他的衣服上摩挲。
“吃饭了,马肉虽然不比牛羊,但鲜肉就好过那些该死的陈年老腊肉。”他给弑君者盛了一碗汤。
“血肠的味道真是奇妙,我很喜欢。”
她突然把脸埋在了汤盆里,脸红扑扑的,因为男子走到了她的身后,蹲下,解开了黑色的兜帽。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弑君者的呼吸粗重起来。
“不要想太多,我帮你把奴隶纹去掉,怎么,你已经忘了这回事吗?。”
她记起来了,这个家伙用借来的笔随意涂了几下,自己的身体就被无形的咒术所禁锢。
“哎,那你快一点。”
“你嘴角的这一小片结晶仔细看的话还是很显眼的,我给你画上奴隶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请不要怪罪。”
“以防什么万一?”
“城市禁止感染者入内,但是,奴隶在法律上是不算作人的,它们是物品,主人的私有财产,很多落魄贵族就会钻这样的空子,便宜买几个感染者奴隶充门面。”
他念动咒语,粉颈处紫色的纹章慢慢暗淡下来。
“现在它失效了,想洗就可以用水洗掉。”
弑君者扭头,两人离得太近了,御霜急忙往后蹭了蹭。
“御霜,你身上难道没有源石结晶吗?”
“好像确实没有,也许是症状很轻?”
弑君者嫣然一笑:“我还没见过不长结晶的感染者,说不定你的病是装出来的呢。”
“这么会?怎么会?”御霜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军医体检了两次,不会出错的。”
“是吗?我可不怎么相信男人的话。”
御霜把胳膊裸露出来,伸手就向弑君者的脸上摸去,她大惊,差点打翻了汤。
“把脸转过来,对,你脸上的源石结晶如果在我的手上留下一个伤口会怎样?”他厉声说。
“直接……和血液接触,必然会得矿石病。”弑君者弱弱的说。
“那我就要证明自己没说谎。”他说罢,试图在那块结晶上割破手指。
“请不要这样,御霜。”弑君者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表情很柔和,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
“我相信你,没必要为了此等小事流血,你真是个莽夫。”
僵持了一会,御霜颓然将手臂垂下。
“已经很久没有人给过我温暖了,很小的时候,父亲会给我炖熊肉吃,还有一个我已经记不起来的阿姨,她喜欢吃鹿肉,每次都给我留几块,塔露拉以前和我是顶好的朋友,但自从她变成我们的领袖,关系就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亲密,至于碎骨,他对同伴很好,但整天都在想着怎么报复那些欺压过他的人。”
她从草地上爬起身来,注视着御霜:“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把面罩掀起来,让我再看看你的眼睛好吗?”
“我,我不能这样。”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我是想要做骑士的,守则...守则上说了,骑士不该有太多的欲望……”
“是吗?那我更想看看你的双眼,看看你的眼睛里是不是真的没有欲望,你搭救我时是那么勇敢,现在却不敢做这简单的事情...”
“我已经说过了,我已经有了妻子。”
“那你离开她多久了?”
男子带着哽咽的说:“11年。”
弑君者环住了他的脖子:“说些现实的,她应该早就咒骂着你改嫁了吧。”
御霜叹息:“我倒希望如此。”
“就算她在家乡苦苦等你回去,感染者和正常人又怎么生活在一起呢?”
“不要再说了...”
“那就乖乖听我话。”
她轻轻褪下了头盔,御霜羞赧的偏过脸,弑君者又用手把他转回来,她看着胡子拉碴,饱经风霜的面孔,抚摸着触目惊心的疤痕。
“你还真可爱啊。”她捂着嘴笑起来。
“饭都凉了,吃完还要照料马群,太忙,忙得很,我得赶紧去了。”他连滚带爬的挣脱出来,蹲在一边狂饮着热汤。
“那个,你知道C计划是什么吗?”在通过吃东西化解了一点紧张情绪后,他试图引起新的话题。
“啊,C计划,我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弑君者的眼睛里闪烁着复仇的喜悦:“等到冬天快要结束之际,我们会对该死的切尔诺伯格以致命一击,屠杀那些曾经拿我们的生命当做蝼蚁的正常人,烧毁他们的房子,抢走他们的财务,让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女被奸淫屠戮,届时,我们感染者会打出自己的天地!御霜,以你的本事,一定可以大展身手,你会得到应得的赏赐,做感染者的骑士,在感染者的土地上领导感染者们,所以请不遗余力的帮助塔露拉大人完成她的梦想,请答应我吧!”
御霜说:“可以。”
整合运动冬营。
亚历山大侯爵的脑袋保存不佳,它几乎要腐烂了,御霜和弑君者提供了大量的信息,以及刊登了相关新闻的报纸,这才让任务发布所的人确认他们完成了任务。
按照约定,一人二十五万,厚厚的龙门币揣在怀里,弑君者想立刻去简陋的酒吧里喝一杯,御霜一把将她拽住。
“弑君者,为什么报纸上这么斩钉截铁的说是整合运动干的?我们应该没有留下自己的信息才对。”
“没错啊,是塔露拉大人让我故意“不小心”留下了一枚整合运动的徽章好让他们发现。”
“这...这个叫塔露拉的女人在想什么?这下全乌萨斯的公民都会更加仇视我们了。”
“这些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了,塔露拉的智谋我是见识过的,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我们现在去喝伏特加吧,再吃点咸鱼。”
“不了,我想赶快去见我的同伴们,柳德米拉,这匹马送给你了,这几天你也学会骑马了。”他从马群里牵出一匹栗色小马。
“那就笑纳了。”她不客气的抓住缰绳,悠闲的朝酒馆的方向走去。
“等一等!”御霜猛然想到了什么,他大声喊着!“为什么你直接来这里了?”
弑君者在远处回头,她也大声道:“你-看-看-周-围!”
是的,他原本没有注意到,这里的营盘规模已经比离开时扩大了至少两倍,帐篷和简易木板房纵横交错,看来整合运动的主力都在源源不断的朝这里集结。不少感染者依旧保留了精明的头脑,大量酒吧和饭馆夹杂在营区里,很多失去了所有的感染者在这里买醉,挥霍掉最后的一个钱。
他理所当然的迷路了,无奈之下,他让术赤走在前面。
马儿东拐西拐,居然真的找到了主人的居室。
“英蒂萨尔,我回来了。”他平淡的给洗着衣服的女孩打招呼。
她愣了半晌,手里的衬衫失落在地,最终只说了一句话:“主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从斯摩棱斯克给你带了礼物。”他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个盒子。
“这是在药店里买的,据说可以预防矿石病,更高端的药品需要身份证,很遗憾。不过我还获得了一群马,我打算分给你和碎骨他们。”
“这么说...任务成功了?”
他把盒子塞到她手里拿着:“拿别人的命赚了25万,呼,很不光彩,但我需要钱,现在我离我的目标又进了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