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年四人大快朵颐的同时，餐馆的玻璃窗外，坐着一个鸡冠头青年。
此刻，鸡冠头青年骑在一辆暗绿色的嘉陵摩托上，嘴巴里叼着一根双喜烟，吞云吐雾之间时不时瞟向许小年所在的位置。
“鸡哥，他们有四个人哎，要不要回去再叫一些人过来？”
摩托车后面坐着一个打耳钉的黄毛青年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这黄毛去年才加入组织，以前都是跑跑腿，帮忙看看场子，脑子灵活，在鸡冠头青年的眼里算是可栽培之才，这次带他出来，也有考察的意味。黄毛青年第一次出来干活，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鸡冠头青年睥睨地看着玻璃窗里面，舒舒服服地吐出一个个小烟圈，看着如此完美的一幕，他大概很满意，嗤笑一声说道：“黄毛，你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就你现在这么怂，以后怎么跟虾老大混呢。”
说话的同时，他从满是洞洞的牛仔衫的口袋里取出一把梳子，对着摩托车的镜子往上梳理塌下来的碎发，嘴里叼着烟含混不清说道：“不就是几个农村里来的土鳖蛋嘛，稍微吓一吓他们不就行了。”
“也是，鸡哥你跟虾老大最久，又是最能打的，经历过九六年大混战黑暗时期，应付这些土鳖蛋肯定没问题的。”
黄毛点头哈腰，伸出手跟鸡冠头青年要烟抽。
鸡冠头青年从烟盒里扣出一支烟递给黄毛，目光迷离，仿佛回到了一九九六年，无限感慨道：“不是我吹牛，当年那真是群雄并起的年代，大耳雄他们几个老大当年还不算什么人物，可惜最后死的死，进去的进去，最后竟然给大耳雄这几个龟蛋夺了江山。”
“咕噜噜。”
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在叫。
“他娘的，怎么还没吃完，老子肚子都等饿了。”
鸡冠头青年摸着肚子，从一九九六年中被强行拉回二零零零年，他再转头看到里面的美食佳肴以及许小年四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不禁怒从心起，狠狠地拍了一下摩托车头的塑料盖，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害得老子吹了一个小时的风，等一下非得好好教训这几个土鳖蛋不可。”
鸡冠头青年说话太过大声，引来路上来往行人侧目。
“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他恶狠狠地喷出一口唾沫，见到摩托车上的两人如此非主流的打扮，大概不是什么好人，行人纷纷掩面加快了脚步。
“鸡哥，你真威风！”
黄毛竖着大拇指不失时机地大拍马屁。
见到黄毛一脸崇拜的模样，鸡冠头青年不由回头得意地传授经验。
“这些人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不然早晚反了天去。”
他如是说道。
大概这辈子是第一次如此铺张，四人饿死鬼投胎一样啃得虾壳都没剩下多少，如此狼狈的吃相以及不太得体的服装自然吸引来邻桌人充满歧视的目光，毕竟能在这里消费的，几乎都是家境殷实的城里人。
许小年上辈子见多了这幅情形，自是无以为意，可张大爷血气方刚，又在修车的时候尝尽里这些城里人的白眼，算是积怨甚久，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同台吃饭，难免有些得瑟，好在有张峰在一旁虎视眈眈，这家伙也只能对着投来的目光做鬼脸。
“幼稚鬼！”
许柔笑骂道。她对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城里人自然也相当不爽，但她向来不会意气用事。
一顿餐足足吃了两个小时，等四人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走出饭馆后，已是下午五点，太阳已是挂在西边的天幕处，橘黄色的光芒越过一排排十几米高的旧楼房，斜着映射在脸庞上，如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丝绒，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吃完了饭自然就是要回去了。张译对康城可谓是轻车熟，对弯弯曲曲，九转百折如同迷宫一样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他领着三人一路穿插。途中趁着张峰不注意，许小年偷偷拿出2000块钱塞进他的口袋里，说是给他买摩托车。
起初这家伙扭捏着不要，毕竟要表弟的钱，实在不是一件有颜面的事情。许小年便说着有钱了之后再还之类的话，再加上张大爷实在是垂涎那辆摩托车已久，最后总算是接了下来，只是脸上微微有些红晕，看上去不太自然，这对于张大爷来说也算是稀罕事了。
“前面的人站住！”
走进巷子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冷喝声。四人纷纷一愣，抬头便见一个穿着喇叭裤牛仔衣的鸡冠头青年嘴里叼着烟斜靠在前面的围墙边，一边抽着烟一边悠悠地望着四人。
卧槽，二零零零还有这种纯种的杀马特啊！
许小年如同见了鬼一样呆呆地看着前面的鸡冠头，只见此人脚穿人字拖，喇叭裤如同刚从垃圾堆里抽出来似的，劣质而缩水，牛仔衣的破洞处垂挂着灰白色的布条，手里拿着一根铁管倚靠在肩膀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头姹紫千红的鸡冠头，让人实在是忍不住要拿着一把大剪刀把它给咔嚓掉。
张峰不想惹事，拉着三人想要掉头就跑。
“你跑不掉的，乡下佬！”
鸡冠头笑着说道，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拖着铁管悠悠地走来过来。
“哐哐哐。”
铁管摩擦着地面的石砖，时不时有火花溅出。
他话音刚落下，许小年就见到小巷的另一头出现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黄毛青年，这会儿凶神恶煞地看着许小年四人。
“尼玛，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许小年望着前方的摩托车，这两个家伙这一身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道上混的。他脸色很不好看，毕竟筹划了这么久，不断化整为零，已经是相当低调了，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引来注意力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巧，不仅挑了三个店都是大肚虾的，而且三个店的兑奖人竟然都是张峰，真是人要倒霉起来，喝口水都能噎死。
“你是什么人，跟着我们有什么企图？”
许小年转身看着前面的鸡冠头青年，淡淡问道，脸上极为平静，没有一丝慌张与害怕。以他的经验，这两人中黄毛色厉内荏，虽然说话凶巴巴的，但明显底气不足，而鸡冠头青年就显得相当自信，一看就知道是这家伙才是话事人。
这会儿他可不能自乱阵脚，当务之急得弄清楚对方的动机跟脚。
“嘿嘿，小子，这会儿还能沉住气，你很有胆量嘛。”
鸡冠头青年呵呵笑道，将手上夹着的烟蒂丢在石砖上，用力地揉了几脚，这才悠悠地抬头，说道：“不过，知道的太多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实话告诉你，老子盯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跑得掉的，乖乖把你们中奖的钱交出来，今天咱们就算是相安无事，只要你们听话，说不定以后在康城老子还能罩着你们。”
果然是老板派来的人！
许小年暗自想道，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今天的钱可算是自己的启动资金，交钱是不可能交的。不过好在对方显然是太过自信，只来了两个人，而且骑摩托车的黄毛青年明显不行，这倒是一个突破口。
就是人家有武器在手，这就比较麻烦了。
看着四人岿然不动，完全没有乖乖就范的意思，鸡冠头青年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狠狠地啐了一口，扬声道：“他妈的，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妈的，哪里来的瘪三，也不问问你家张大爷是谁！”
就在许小年沉思的时候，一道怒喝声想起，与此同时，旁边的张译猛然暴跳了起来，手里凭空出现两节黑色的铁棍，赫然是他成名已久的双节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