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尝试着爬起来,可惜没有成功。
“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
“看来你比较喜欢坐在地上,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坐在那里吧。不过……”
我走近绣篮,在她想阻拦却无能为力的懊恼目光下,拿出一块绣布,说道,“这块绣布的质感不错。我月海军中好像没有这种布吧?”早在我一进帐篷就看见了由于她掩藏太慌忙而露出的一小块布的边角,这块绣布的纺织法是北璃国独有的‘十字汇’,一块布由两架纺机共同织成,所以布面上有十字交叉的细纹。而月海王朝的绣布都是由一架纺机单独完成的,布面上要么是横纹要么是竖纹。
她别开眼,不和我对视。
我边观察绣布,边说道,“别告诉我这是你来之前买的,你的所有包袱我们都检查过,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之外,根本没有绣布。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里的绣线绣布绣架都是你请求王爷给你买来的,而且是在月海王朝的商铺买来的。你不认为该给我解释一下这块‘凭空冒出来’的绣布吗?”这块布显然就是她和北宫宇杭的‘信纸’,可是为什么这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呢?
我越看越奇怪,这块布的质地很柔软,而且白净的有点过了头。由于技术的原因,一般的没有染过色的素布都是偏淡米色的,而这块布却是纯白,和我的双凤差不多。我刚得到双凤时,为了探究它与普通的绸缎之间的差别,专门跑去布坊对比过,颜色质感都天差地别,为此我惊叹了好久。
我研究了许久,除了它的颜色之外,什么端倪也没看出了。最后,将绣布收起,对着一直沉默的红叶说道,“你认为我真的会让你保持沉默吗?”
她依然低头不语。
我回头给萧递个眼神,靠你了。
他会意的点头,然后对着帐帘说道,“来人。”
两个士兵进帐,“在!”
“将这个女子带下去,犒劳兄弟们。”
士兵迅速拽住红叶的胳膊,往帐外拖。
红叶怨恨的看我一眼,然后闭眼,任他们拖拽。
她的眼神……不好!我飞身掐住她的下巴,可惜,为时已晚。泛黑的鲜血从她嘴角流出,流到我的手上。我呆呆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她,僵硬的说道,“你,何苦呢?他真的值得你牺牲性命吗?”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从我指尖消失了,尽管她是服毒自尽的。
或许是太怨恨我,又或许是她已经没有体力撑开眼皮了,她逼着眼睛,细微的声音重重的敲打在我的心上,“值得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帮他得……得到……”
“得到什么?”
可惜,再也得不到她的回答了。
萧从身后揽住我的肩,对还拽着红叶的两个士兵说道,“你们先出去。”
我顺势倚进他怀里,本来只想吓吓红叶,让她就范,却没想到她这么刚烈,为了保密竟不惜自尽。
许久,萧轻声说道,“看的出来,毒药一直都藏在她嘴巴里,她早就已经做好了一旦被发现就结束生命的打算。”
明白他是在让我不要内疚,我轻轻点头,说道,“现在红叶死了,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知道这都是北宫宇杭的计划,可是却不知道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抓我来牵制你,派祈叶薇回月海王朝找祈夜天以求里应外合,这些我都能理解,他不过是觊觎月海王朝而已。但是,经过了这么久,我总觉得,他的举动很奇怪。大费周章的将我抓走,派人来假扮我,最后不仅没有做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事,而且还让他的人故意露出马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的举动的确很奇怪。先别烦恼,我们手上不是还有那块绣布吗?或许能找到点线索。”
绣布,也只能这样了。
我苦思冥想好几天之后,得出了一个很囧结论,北宫宇杭就是闲着没事干,故意调戏我们。
我会有这种想法,绝对是有依据的。最近他不停的派军对月海军小骚小扰,而且越来越频繁,由于他们具有得天独厚的关山口地理优势,而萧派去侦察关山口奥秘的人迟迟没有消息,我们始终无法对其进行反攻。
不能攻打北璃国隐藏在关山口的军队也就罢了,郁闷的是,连驻扎在北璃国的十万北璃军,我们也动不了分毫。原因很简单,也很……特别,只要我们派人前去叫战,他们就会挂上免战白旗。昨天甚至还派人来和谈,说愿意投降,可是,洽谈终是不欢而散。
发动战争的是他们,还没开战就投降的也是他们,一面说投降,一面派小部队来骚扰的还是他们。这不是调戏是什么?
再说那块绣布,我研究了一个上午之后,终于知道了其中的奥秘。那是一块用药水处理过的布,只要浸入水中,上面就会显示出紫色的字迹。原理大概就是化学反应之类的吧,我念书时化学学的不好,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搞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个北宫宇杭身边定有高人。
我不能说是博览群书,但各种稀奇古怪的药书我基本上都看过,特别是萧中迷心水那一段时间,抱着能够找到解迷心水的其他方法的侥幸心理,我几乎一有空闲就研究各种药书。不管是江湖上的绝版医书还是皇宫内的珍藏品,我基本上都让召南召北帮我找来看过了。但是,从来没有见着哪一本书上有过这种对文字进行特殊处理的记载,也就是说,北宫宇杭身边的那人不是世外高人就是……对于后一种可能,我自动舍弃。如果真的是后一种可能的话,这个世界就未免太奇妙了点。
“听说你找到绣布上的秘密了。”
我没有抬头,轻揉太阳穴,疲惫的‘嗯’了一声。算算日子,快三个月了吧,难怪最近越来越容易犯困。
萧一把抱起我,然后在我坐的位置上坐下,“你的精神很不好。唉……最近北璃军的态度让人捉摸不定。若是他们愿意投降那最好,免得百姓受战乱之苦,但是他们的行为太古怪,恐怕又是一个阴谋。我有预感,北宫宇杭会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厉害的对手。枫儿?”
“嗯?”
“你昨天睡了一整天。”
我在他怀里换个舒适的姿势,懒懒的回道,“我知道啊。可是我对着那块绣布研究了一上午,累了嘛。”昨天睡一整天,除了困之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因素——动了胎气。
是的,我怀孕了,肚子里的小孽障产生于两个月零八天前,我和萧一起中了****的那个上午。唉,为啥别人想怀都怀不上,我们只做了一次,孩子就忙不迭的冒出来了呢?也不是我这个做娘的不欢迎他的道来,而是,我才十五岁啊,十五岁就当娘,想想就觉得恐怖。虽然他的产生纯属意外,但是我也不能把它结果掉,他怎么说都是我和萧的骨肉。
本来怀孕前三个月是不可以行房事的,可是,或许是我和萧小别胜新欢,又或许是年轻气盛情不自禁……总之,众多原因导致一个事实,我们自动将这个禁忌忽略了。呃,其实,将其忽略的只有我,因为萧压根就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其实也不是故意瞒着他的,只是想让他自己发现,好好的惊喜一番。当然,怕他发飚也是原因之一。他要是知道我在怀孕的情况下还无节制的和他那啥,而且乱跑,他的脸色肯定会比阎王的还要难看。
他搂紧我,“怎么会突然犯困呢?我让军医来给你看看。”
我瞬间石化,让军医来看?那小孽障岂不是要曝光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唉,况且昨天小小的动了点胎气,虽然经过我的精心调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男人对这种是总是很紧张的。万一他一紧张,把我当国宝养怎么办?我不要过猪一般的生活。
我连忙摇头,故作轻松,“不用了,我睡一睡就好了。你忘了吗?我自己就是大夫,而且是神医级的哦。”天知道我紧张极了,如果他坚持找军医了,我就只能等待他的炮轰了。
他轻笑,“真不害臊。”
我‘嘿嘿’的干笑两声,迅速转移他的注意力,将绣布递给他,
他接过绣布看了许久,说道,“想不到你的魅力这么大。”
“念出来。”我很好奇上面到底写的什么,萧的语气好酸。
“你没看过吗?”
“看过了。但是……嘿嘿……”我仰头漾开一抹笑颜,“他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上面的字,我认识的还不到四分之一,而且都是一些极其普通的字眼,根本没办法理解上面的意思。来这里六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专门习字,太难写了。
他了然的笑了笑,念道,“挑拨祈逸萧和秦木的关系,不管用什么法子,在最快的时间内让祈逸萧将秦木赶出月海军营。但是,不准伤害秦木分毫。”
呃,这是什么状况?我无辜的冲萧眨眨眼,我没有招惹过北宫宇杭。
他将绣布扔到桌上,淡淡的说道,“很明显,北宫宇杭看上你了。”
我翻个白眼,“与我何干。”北宫宇杭看上我,又不是我看上他。
“他看上你了。”
我扯扯他的袖子,“你不相信我?”他要是敢露出半点不信任,我立马毒哑他。
他笑道,“别瞎想。你知道的,我信任你就如同信任我自己。”
“那你干嘛一直重复?他看上我是他的事,况且,他看上的是秦木,不是我秦枫。”
“我只是在想,他会看上你,说明他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见过你,或者一直在暗处观察你。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就应该知道秦木就是秦枫。”
有道理。我易容后一直呆在军营里,经常见面的人也就熟透了的那几个人,偶尔到外面晃荡时和一些士兵打过照面,北宫宇杭我应该没有见过。况且,北宫宇杭妻妾成群,应该不会是个同性恋吧。那么……我不由打个寒颤,有人在暗中观察我,我却毫无知觉,想想心里就毛毛的。以后得注意点,看到可疑的人一定要抓住问个清楚,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漏网一人。
萧搂紧我,平静的说道,“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都不会得逞的。跟他磨蹭了这么久,该是动手的时候了。在我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思前,和谈我或许还会考虑,现在,我势必要端了北璃大军。”
他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平淡中泛着慑人的霸气。
“既然要打,就先做点准备吧。”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我扬起个神秘的笑容,“你先去调兵遣将,到时候,我会送你一份大礼的。”该是我那些囤积了这么久的兽皮和粮食实现他们的价值的时候了……
他紧张的说道,“不准做危险的事。”
我握住他的手,“不会的。这一次我吩咐召南召北去做就好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作为报答。”再过个把月肚子就藏不住了,我得先弄块‘免死金牌’在手上,免得到时候被炮轰兼软禁。
他轻笑,“既然是‘送’,就不应该这么直接的索取回报。”
我眯起双眼,“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我何曾拒绝过你的要求吗?”
“那倒是。”我笑的很傻,傻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