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起,伴着稀稀落落的树枝摩擦声,满园枫树,只有在地上才找的到些许枯黄的枫叶。冬日的太阳晒的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我窝在祈逸萧怀里,有说不出的惬意。
紫竹嘟着嘴走近,颇为不满的说道“小姐,又有请帖。”。
我从祈逸萧怀里探出个头,同情的说道:“辛苦你了。”
早上我就以惊吓过度、需要静养为由,吩咐下去,一月内不见客。毕竟,我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为了防止被那些怀着各种目的来访的人累死,我非常明智的决定闭门不见客,悠闲的晒太阳。这可就苦了紫竹和碧螺。那些识趣的还好应付,听说我不见客,便打道回府。但那些不识趣且自以为是的人,可就难缠了,比如说宫里头那些“尊贵无比”的娘娘们,一道懿旨就想诏我入宫。我想,这年头,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刚刚打发完据说还算得宠的雪妃娘娘,现在又来了个。像这种情况,当然得由大神出面喽。我用手臂反戳祈逸萧,说道:“你去推掉它。”
祈逸萧回道:“你连是谁的帖都不知道,就要推?”
“我和这些达官贵人可没什么交情,不管是谁的帖都推。”
祈逸萧无奈的摇摇头,问道:“是谁的帖?”
紫竹回道:“相府千金的。”
“啊!”我惊讶的叫道:“上官文晴?不会吧。”
紫竹将请帖拿出来,说道:“是上官小姐的帖。我本来是要推的,可送帖的人说,小姐你看了请帖后一定会去的。所以我就来问一问。”
我接过请帖,刚一打开就被上面的几个大字给彻彻底底的震住了。上面赫然写着‘小枫枫,为师先走一步’。我又惊又喜又害怕,老家伙终于来消息了,可‘为师先走一步’这几个字却让我欢喜不起来。
我将请帖收起来,对紫竹说道:“去准备一下,我要去相府。”
祈逸萧说道:“我陪你去。”
我道:“可人家只请了我一人,你去,合适吗?”
祈逸萧道:“你会一个人去吗?”
当然不会,怎么说也要带上随从嘛。于是我如女皇般高傲的说道:“就特许你暂时当我的随从。”
祈逸萧也有模有样的回道:“谢世子妃。”
“错了,是未来世子妃才对。”
很快我们便来到丞相府大门口。对于相府大门,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尊而不华。一边一尊一人多高的石狮子,象征着主人家的尊贵,在月海王朝,府前的石狮子越高大,就说明主人身份越尊贵,像我这种普通小老百姓,家门前是不准放石狮子的。门匾上‘上官府’三个大字,飘若游云,矫苔惊蛇,颇有羲之风范。当然,还有两位铁面无私的阳间门神,我正准备让碧螺去与那两位门神交涉,就见一位管家打扮的老人快步走出来,恭敬的对我说道:“这位就是秦小姐吧。里面请,我家老爷恭候多时了。”
原来要见我的是上官连。我点点头,礼貌的回道:“劳烦您带路。”
丞相府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是却透着大气。干净的小道两旁是古老的榕树,简单而不失韵味。
突然一丫鬟打扮的女子拦住我们的去路,说道:“秦小姐,我家小姐有请。”
我将视线投向管家,希望他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敢情这父女两都要见我,但是事先却没打过商量?
管家说道:“小敏,老爷正等着见秦小姐,你别添乱。”
小敏不依的说道:“我才没添乱,是小姐来让我来的。您要是不让秦小姐先去见她,我可没法交代,小姐的脾气您老又不是不知道。连老爷也拿她没办法。”
管家为难的看看我,又看看小敏,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上官文晴真不厚道,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为难成这个样字。我说道:“就先去见上官小姐吧,我也想和她‘叙叙旧’。”
管家眉头锁的更紧,担心的说道:“这,小姐她……”
小敏道:“严管家,您就甭操瞎心。秦小姐,请随我来。”
临走时,我还听管家小声的嘀咕着‘这下坏了,我得去通知老爷……’之类的话。我好笑的想,至于这么夸张么,这上官文晴又不是老虎?就算她真是只母老虎,我也能变成打虎的武大郎,当然,女版的,咱对变性,没啥兴趣……
小敏停在风晴苑门前,说道:“小姐说想和秦小姐单独谈。其他人随我到偏院候着。”
紫竹不满的叫道:“凭什么?我不要和小姐分开。”
我笑道:“紫竹,你说,我要真和上官小姐闹起来,吃亏的会是谁?”
紫竹想也没想就一脸骄傲的回道:“当然是她。”
“那你还担心什么?”
“这……可是……”
我说道:“别可是了,小姐我不会有事的。”
旁边一直被无视的祈逸萧说道:“你要小心。”
我笑眯眯的说道:“我要见的是上官小姐,可不是地府的黑白无常。”我想,看相府管家对祈逸萧不闻不问的样子,八成是不认识他。他这个小世子当的是不是“太”低调了点?
刚进风晴苑我就看见上官文晴很不雅的趴在桌子上吃点心。我干咳两声,说道:“上官小姐好悠闲。”
上官文晴头微偏,举起手中的点心,慵懒的问道:“要不要吃两块?”
我一愣,她这是干嘛?先给个甜头,再一顿打吗?不像……
见我没接,她收回点心,两手撑住下巴,仰望虚空,说道:“很奇怪,不是吗?我为什么想和你做朋友呢?想了许久都没有答案,或许,是你可以随心而活,而我却不能……”语气中那股淡淡的哀愁,让人无法忽视。我甚至有些受她的影响,情绪也低落了几分。
此时,我看到了一个和思思的描述,和月宴上,完全不同的上官文晴。一身的水蓝,透着淡淡的忧愁。仰头迎着阳光,双眼微眯,投入的思考着什么,风情无限,仿佛遗落在人间的仙子,却又被无情的剥夺了记忆。我想,这应该就是她的本来面目吧。不快乐的活在礼教的枷锁、家族的负担之下。
我调整一下情绪,使语气尽量轻松,说道:“只要你想,你也一样可以活的随心。”
“我试过,但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而是侍宠若娇的名声。不过这倒是帮了我一个忙,吓退了那些上门求亲的人。很可悲,是不是?”
“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方法,你只是选择了伪装而已。而且,”我停顿一下又说道:“伪装的还很成功。至少我没发现。”
她苦笑道:“不成功怎么行?我要不把痴心女的戏演好,早就被嫁了,怎么可能十八岁还待字闺中。”
原来她故意争风吃醋,把自己‘迷恋’祈逸萧的事弄的满城皆知,就是想让那些想通过她拉拢丞相的人死心。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过,她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万一祈逸萧真娶了她怎么办?
她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我十四岁及迸时,我爹邀请了很多单身的王孙公子,想给我寻门好亲事,涅王府世子当然也不例外。除了他,其他人都直接或间接的对我示过好。后来我又私下里对他示过好,都被他委婉拒绝,所以我确定他是真的对我无意,于是挑中他当我的挡箭牌。”
确实是个有头脑的女人。我正想夸她几句,她却又挑衅的对我说道:“就算是真的被他娶,我也不亏。世子要身份有身份,要长相有长相,嫁给他,求之不得。”
我笑盈盈的回道:“要不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纳你为侧妃?”
她斜睨我一眼,道:“他若是想纳我为妃,又岂会等到现在?况且,与当他的侧妃相比,我更愿意做你的朋友。”
想不到我也有比祈逸萧的魅力大的时候,而且是在女人眼里。我有些飘飘然了,她又幸灾乐祸的说道:“不过有人倒是对涅王府世子侧妃这个位置很感兴趣。”
我道:“应该是世子正妃。人家可是个公主,而且是皇帝的大老婆生的,怎么会屈就侧妃呢?”
她兴奋的说道:“我无聊的生活终于将有点乐趣了。”
她怎么可以抢我的台词呢?我不满的说道:“这话该我说才对吧?要和祈叶薇斗法的是我,不是你。”
“我看戏不行吗?”
不得不承认,这上官文晴和我还真的是臭味相投,连喜欢看戏的毛病也一样。既然是同道中人,我总不能让人家太失望不是。于是我说道:“当然行。不精彩我不收你银子。”
她瞪大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丢下四个字就出了风晴苑,再和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待下去,我都会被她影响的。虽然我一直都惟恐天下不乱,当然,前提是,咱是坐在一旁看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