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枫林里的躺椅上,欣赏着秋末的枫叶,惬意极了。和三个月前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啊。在三个月里我成功找到了几个帮我打理米铺的人,现在正在做前期准备,只等茶坊那边一有空闲银子就开张。
“一月不见,小枫枫有没有想我?”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你迟到了。”
“你就不能对我礼貌点?我可是你……”
“我没承认过。”我直接打断。
“小枫枫你真无情。”
“闭嘴,不要再叫我小枫枫。”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幅德行。
“一点都不可爱。都五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呢。”
“你这话都说了五年了,你不烦我还烦了呢。”我无奈的说。这老家伙是我九岁时认识的,简直就是个老顽童。一直缠着要收我为徒,我偏偏就和他杠上了,就是不肯点头。于是每次见面时就上演现在这样的桥段。
“哎,都怪为师没教好啊。”感受到我杀人般的眼光后他马上改口,“先看看你有进步没。”说完就出招攻向我的面盘,我迅速的躲开,说:“你那些东西我才不学呢。”
“嗯,很好,反应比上次快了很多。”他捋了下那几根胡子,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到有点宗师的风范了,我刚想夸他两句。他突然像个等待表扬的小孩子一样说:“小枫枫你猜我这次给你带什么来了?你一定想不到。”
我白了他一眼说:“没兴趣。”
“你……无趣。”说着就扔给我一条白绫。摸着这条由天蚕丝织成的白绫,我感觉到眼眶里有东西在颤抖,却迟迟不肯掉下来。记得上次在他跟前抱怨没有合适的武器。然后就随口说了句“要是有刀剑难断的腰带就好了,这样既好用又隐晦。”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我和他的事,脸紫竹碧螺都瞒着。人总得保留点东西不是。用腰带之类的东西当武器再适合不过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去找了一条来,天蚕丝可是极罕见的,而且千金难求,他居然……
“丫头,我该离开了,以后不能再来教你了。”他有些不舍的说。
“我才不稀……等等,你说你要离开?什么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不来你应该高兴啊,这是什么表情。”
眼前越来越模糊,我知道那是我的眼泪,五年来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我,然后说:“不要这样,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走了你应该开心才对啊。”听的出来他在极力掩饰着,可那份淡淡的哀愁却是没办法掩饰的,毕竟在他面前的是相识五年的我。
“谁说我不开心了。”既然分离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就让他走的安心点。接着我又说:“别把你的那条老命玩丢了。下次带着它来见我。”
“嘿嘿……”他傻笑,笑的那么的无奈却又洒脱。我突然有点恐惧了。他是我的第一个亲人,虽然没叫过他一声师傅,可却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看待。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这个他说要离开的一天。和他每个月的相见,除了抬杠还是抬杠。我以为他会一直一直一直都在。可是刚才,他说要离开,这个‘离开’却带着永别的味道。不想问他出了什么事,只希望我能成为他的牵挂,成为他不得不保住性命的理由,可是,他没有回答,他是真的要走了。我闭上眼睛,想要掩饰,却不知道到底在掩饰什么。
“我……”
“够了,你要走就给我趁早。还来道什么别。”我突然有点愤怒,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不答应我要好好的活着来见我。原来我要掩饰的竟是愤怒,却失败了。
他叹息一声,然后走过来把我拥入怀里,说:“丫头,你是我唯一的牵挂。”
接着我毫无顾忌的在他怀里大哭,你说我是你唯一的牵挂,你却要走。没留给我重逢的承诺。
“丫头,我知道你与别人不同,才十四岁却老道的像个三十岁的人。只有在和我抬杠、对我使小性子时才像个十四岁的娃。我知道你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才放心的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那件事我必须去做,它是我的责任。我答应你,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算自己不能回来也让人稍个信,好吗?”
“一言为定”我高兴的说。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这么小女儿态的一面。不由自嘲的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