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胡风的文章连连升级时,周恩来曾约胡风谈过一次话,一谈谈了5个小时。
事隔多年,93岁高龄的梁漱溟回忆起与毛泽东的争论时,还不无感慨:“这虚怀若谷的气度,如果能保留到建国以后,特别是在他的晚年,那该多好呢!”
胡风原名张光人,他的笔名胡风从母姓而来。他父母结婚的第一天就向邻居借米。胡风就出生在父母赖以为生的豆腐房里。泥土中的童年,目睹了中国黑暗社会农民的悲惨生活,饱尝了贫困儿童遭受的一切苦难,在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抗争与发奋的火种,养成了刚毅和倔强的性格。他11岁才上村学,出乎大人意料的是,他的成绩特别拔尖。6年私塾后,他考入县城公立小学,后来又考入湖北省城武昌启黄中学,受《新青年》和《晨报副刊》上鲁迅作品的影响,他开始新诗和小说创作。反映“二七惨案”的小说《两个分工会的代表》,投寄上海《民国日报》后发表于该报副刊《觉悟》上,这是胡风发表的第一篇作品。中学时代的胡风已初露其文学才华。由于得不到精神和求知的满足,他先后转过多所学校,并从武昌到南京,又从南京到北京,而且从北京大学转入清华大学英语系,但仅入学数月又退学了。后来,他应邀回到了处于北伐胜利浪潮之中的故乡——蕲春县。
胡风,中国作协常委,人大代表,1954年7月因写《关于几年来文艺实践情况的报告》被打成“胡风反革命集团”首要成员而被捕入狱。蕲春的政权很快落入右派手中,使苦于追求的胡风又陷入困境。1927年,胡风到武昌任国民党省党部宣传干事,参加编辑邓初民主办的《武汉评论》。因刊物倾向进步,仅出两期即被停刊。后在当地参加了国民党第三十一军,任政治部宣传科长,因不肯去军部宣讲蒋介石的那套“三民主义”,而被怀疑是共产党,上任仅28天即被军长撤职了。接着他又在江西省党部的《民国日报》编副刊《野火》,后因受恐吓而改名《长天》。不久,因他经常在刊物上发表反帝反封建的文章,又被怀疑为共产党而两次遭拘捕。幸得政治部主任周壁光保释,才免于受难。这一时期他创作了诗集《野花与箭》。在南昌无立足之地,他决意东渡日本。在东京,胡风集体加入日本共产党。1933年,胡风回到上海。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左联女青年梅志,由此相爱并结成终身伴侣。他先在左联任宣传部长,但时间不长,有人散布说他拿国民党的钱,为共产党办事;又有人造谣攻击他是南京派来的“内奸”,他只好离开中山文化馆,并辞去左联行政书记的职务,过起了专业作家的生活。在此期间,他与鲁迅的交往日深,经常出入鲁迅寓所,以中央特科机要通讯员的身份,保持和鲁迅的联系。
1936年10月19日,鲁迅与世长辞,胡风参加了13人的治丧委员会,并成为16位抬棺者的青年作家之一。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撰写了大量纪念和研究鲁迅的文章,成为勇敢的鲁迅捍卫者。抗战八年,是胡风一生中最辉煌、最绚丽的时期,也是他文学上贡献最突出的时期。他所编的35期《七月》,培养了一大批后来闻名于世的诗人和作家,如贺敬之、萧军、萧红、田间、艾青、路翎等。这些新人,都是来自共产党所领导的部队和地区,形成了一股与时代洪流共进的“新生的时代”。
在抗战中,胡风作为进步人士,被周恩来安排离开重庆去香港,在香港艰难度日。后来受党的指示回到重庆,胡风多次参加周恩来召集的文艺座谈会。胡风对周恩来的风度和学问非常敬佩。周恩来也很看重胡风提倡革命文学的勇气和才能,所以在资金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专为胡风重新登记刊物《七月》出资3万法币作保证金。1945年重庆谈判,胡风赶到红岩去迎接毛泽东。而后,重庆“八办”的徐冰专门带着胡风和冯雪峰,一起去见了毛泽东。在毛泽东下榻的桂园,周恩来将前来的胡风介绍给毛泽东,互相畅谈起来。
抗战结束后,胡风一家准备返回上海。临行前,周恩来设了晚宴为他们送行。周恩来举起酒杯,向胡风和梅志祝酒:“希望在重庆或延安,听到你们胜利的消息。”
胡风频频点头:“一定,一定!”他们回到上海后,继续在自己办的刊物《希望》上发表进步的文艺作品,并到大学中去讲演,因而胡风上了国民党的黑名单。这时国共两党分裂,中共在上海的办事处撤退,党员转入地下。周恩来派人通知胡风,让他去香港。胡风于1948年11月秘密赴港,然后转到东北解放区,终于来到了自己盼望已久的晴朗天空下。
建国后,胡风在北京出席了第一届全国文代会,并被选入主席团。9月,他以文艺界代表的资格,参加了第一届全国政协会议,再次来到毛泽东和周恩来身边。会后,他难以抑制自己的激情,写下了“献给中国共产党”的长诗《时间开始了!》。抗美援朝一开始,胡风以满腔热情创作了《为了朝鲜,为了人类》鼓动长诗。但胡风的这种炽热的创作热情很快被挫伤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