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正是张欣月,先前那张霖受迫,领来众匪之时,忘常镇人均还未散去,尽都在处理那些枉死之人尸首。
那黄袍道士领兵杀来,不曾叫人问话一二,便大开杀戒,此间乡野百姓,具是凡人农夫,一时间岂能匹敌群匪。
转眼之际,就有数人被杀,忘常镇此,终是临了大劫至斯。
那之时,张欣月正与祖父张铁,同胞弟张志远抚慰那些无辜丧亲之人,尚还不及反应,便见血衣马匪杀到,转眼又听那张霖大喊:“大家快跑,姜仙人受难,我等将大祸临头!”
得闻此言,使张欣月宛若遭受雷击一般,呆立原场,回神之刻,待要问询他话中何意之际,却见那张霖,已被一血衣马匪斧劈而死!
只是这话既已出口,他虽不得细说,却也当真入了张欣月心底。在她心深处,那姜繁神威盖世,就是仙人无疑,哪曾想到有此一天,他会身逢大难,慷慨就义!
此间还来不及悲伤,张铁眼见血衣马匪杀至,为护她姐弟二人性命安危,顾不得留下只言片语,便身向斧去,主动拖延敌人,使她姐弟终得侥幸。
只是张铁一死,张欣月又闻姜繁被害,自此早有,心死同去之思,因而将慌乱中受击昏厥的张志远,送至安稳角落后,立来那高墙处,看准了那领头的黄袍道士,便想借机刺敌,报仇雪恨。
只可惜她方入修炼,手段浅薄,哪怕天资灵根极佳,尚也不及时间来练,因而出手一招半式,虽也颇具道门之威,怎奈那道士可为化气境初期之人,如此她又能是对手乎?
而对于方浣熙二人,张欣月藏身暗处,自然看在眼里,眼见他们突然杀到,救下几位近乎命丧刀斧之忘常百姓时,她心晓这二人必为侠义之士,故而伺机以动,救下他们来!
只是此番,这道士亲自出手,他们现已是无路可走,张欣月瞧出那道士看重了她,便有了舍己救人之思,只是她性情刚烈无惧,又岂会甘心屈身这肮脏之辈,便要他放了二人后,自可气绝身脉,自亡而死。
只是她年岁尚幼,哪里知道那道士早已暗中设兵埋伏,只待方浣熙二人去开她视线后,那暗下伏击的血瞑卫,便会一拥而上,把她二人皆诛杀,携尸身同上神剑峰去!
想到这,道士心底阴冷一笑,遂望林琅天说:“你二人可以去了,贫道不与你们争斗!”
方浣熙闻言,自看了林琅天一眼,却不曾动摇半步,只见她目光复杂,且望林琅天言道:“师哥,你便去吧,请来我爹,再与我们复仇!”
这话一出,她自决定与张欣月同生共死,绝不弃她而去,只是总要人回去禀报她父亲,因而她叫林琅天可走!
然她不去,林琅天又岂会独别?这便摇头说道:“我与你们同死,也好过自个奔逃,更何况,师妹又怎会不知,我林琅天又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
说到这,林琅天再度看着那道士,心底只恨自己如今身负重伤,否则必与其殊死拼斗,以做拖延,也好让师妹她们可以活下性命!
张欣月眼见她二人生死边缘,尚还如此义重,心底不经甚感敬佩,却也有些无奈,时下局面,能走一人便是一人,总好过一起留下赴死!
眼见林琅天如此坚决,方浣熙也不再继续说甚么,她从小与其青梅一起,岂能不知他性格,只是他若不去,谁能向爹爹报告我的死讯?
见她二人义气不离,那道士自也不会相劝,反之望那方浣熙,生得也是水灵动人,姿容甚美,瞧得那肌肤胜雪,如仙露明霖一般,他心底也有想法,此番见她留下,自然乐得接受。
“美人儿,这可怪不得我了,乃是她二人不去,非贫道阻拦,既然如此,便让他们随我进山,贫道自会待他们犹如亲人朋友一般,绝不亏欠!”
道士望了望方浣熙,又瞧了瞧张欣月,嘿嘿笑道。这小美人也是如花似玉,桃脸杏腮;若也掳得去,自是天高水长,厮守到老也值!
只是他这番龌鹾想法,却不会实现,眼下见方浣熙二人不离不弃,不愿舍了她,张欣月自然再无顾及,语言出口间,尽是愤恨之词:“呸,你这肮脏贱道,龌鹾小人,我就算立即赴死,也绝不叫你得逞!”
语罢,张欣月目露寒光,一股气息微弱游丝,在其内天滚动,一眨眼,便已穿破内天,口吐鲜血而出。
这等异况发生,那道士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见那宛若仙子一般女儿,此时此地,已是浑身死气,尽占全部。
道士见状,顿时大吃一惊,待要前往查看之际,一道银光遥自天边,倏然射来,伴随三道强横剑气,顷刻间抵达那道士后背。
剑气如霜,迅雷不掩。道士只一转身,便见银光大作,遂在其惊恐万状间,那长锋银色,从他胸前穿膛而过。
银光尽去后,独留那道士胸前洞窟,喷射而出一道血瀑来。遍洒天云,染遍乾坤。
这般突然一幕,直叫方浣熙二人惊骇难言,待到二人回神时,已看那道士双目圆睁,倒躺在地,死不瞑目!
同一时间,那自绝心脉,气毁内天的少女身旁,瞬间现身一位白袍男子,此人双目垂泪,就那般抱着张欣月冰冷尸身,任由血红眼中,淌下一行清泪!
“吾来晚矣!对不起……对不起……”
男子口中,只念着这样一句话,神情萧瑟,状若疯魔。竟是痴痴望着那早不省人世的少女,目光之中,充斥着一股无穷悔恨。
方浣熙二人于旁,见这情形,心底也是暗暗悲伤,只以为这男子,乃是张欣月的亲人,此时见她身死魂灭,自然情绪崩溃,难以自己。
如此良久,望那人目眩神迷,终还是方浣熙心底不忍,抹下了她眼角泪珠,细气柔声道:“前辈,张姑娘已然故去了,还是……”
只这话未说完,那男子却宛若听见极端刺耳之词一般,猛然抬首,目光异常冰冷的盯着她,其中杀气喷涌。林琅天见状,连忙站到方浣熙身前挡护,遂与之对视,只觉那客眼神噬人入魂,十分可怖!
“前……前辈莫要误会,张姑娘绝非我等伤害,是那些滥杀无辜之人所为,您若要寻仇,却也要找他们才是!”
林琅天连忙指着那四周,不知因何缘故早已停止追杀的血瞑卫喊道。此话一落,他顿觉冷汗直冒,心中惊骇滔天,心底只感面对这人,比之那道士尚显可怖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