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爪眯起眼睛,那只白色公猫他曾经在森林大会上看见过对方,那分明就是冰凝族的族长——寒星!
狼牙惊愕的望着冰凝族族长,丛林爪若有所思的看着寒星。
寒星居然认识这样的大猫。陨爪看向被灰白色大猫抽了一尾巴的戒爪,黑色公猫已经疼得蜷缩了起来,猹心将爪子放在戒爪的伤处按压,尝试着帮他平复痛苦。
“好久不见,霄云。”白色公猫走进岩洞,与灰白色大猫碰了碰鼻子,“还有,我现在叫寒星了。”
“寒星!”霄云惊讶道,“你成为族长了!”
“是的。”寒星回答。
霄云突然安静下来,金色的眼睛望着面前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的白色公猫,又落在脖颈处那道他从未见过的长疤上。
恍惚里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寒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夜晚。那天晚上这座雪山下了罕见的暴雪,他的母亲将他抱在怀里,面容慈祥,说那是雪山的山神在欢呼寒爪的到来。
那个时候的寒爪非常年轻,体型也比他还要大上一点,脖颈上还没有那道触目惊心的长疤,金色的眼睛里是破碎的光,星星点点的,但又足够坚定。
寒爪为霄云和他的母亲讲述了许多关于族群猫的事情,他的母亲也说曾经,在她还是幼崽的时候,她的母亲也为她讲述过族群猫的故事。
族群猫是在四只猫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来的,虽然他们每一个个体都瘦弱不堪,但那四个族群凝聚起来的队伍却是可以披荆斩棘,踏平一切困难。
他们山猫家族从未有过这样的生活,群居从来不是他们会选择的路。
后来寒爪成为了寒冬,那只白色公猫在一个没有星星的晚上走了,一如他眼里的光已经完全碎化。那天夜里这座雪山再次下起了暴雪,他的母亲沉默不语的望着岩洞外,已经长大许多的霄云紧挨着她,说那是雪山的山神在与寒冬告别。
寒爪踏雪而来,寒冬又踏雪而去。
此后那只白色的公猫就永远封存在了记忆里,霄云一天天长大,他的母亲也一天天老去,最后长眠,霄云将她带去了裂谷,葬在自然的坟墓里。
而再次见到寒冬…不,现在已然是寒星。他们年龄相仿,而寒星比他更早的显露出衰老之态。
寒星是否也会如母亲一样先他而去,然后走进那座自然的坟墓里?
“啊难怪,所以你才这么久不来找我。”灰白色大猫喃喃自语道,“管理一整个族群一定很忙吧。”
“还有副族长可以帮我呢。”寒星说,接着他指向陨爪他们,“我这次来,是希望你可以允许他们留宿一晚。”
“他们也是族群猫?”霄云扫了戒爪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他妥协道,“看在你的份上,我就破例让他们在这待一晚吧。”
“你会留下吗?”霄云期待的看着寒星,“拜托——我真的好久没看到过你了。”
“好吧。”寒星移开目光,久违的,来自霄云的热情让他一时有些招架不过来。
戒爪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猹心用肩膀支撑着他向陨爪和玄爪走去,黑色公猫发出痛苦的吸气声,“我感觉我的脊骨要断了。”
丛林爪用爪子摸着戒爪的脊背,然后说:“不过它们还好好的。”深棕色巫医学徒将尾巴放在戒爪的肩膀,“按摩一会儿,明天它就会好的。”
陨爪蜷缩起来,在入睡的前一刻抬头望了与霄云睡在一起的寒星一眼,也坠入了梦乡。
当第二天的天边露出鱼肚白,寒星从梦中醒来,白色公猫舒展了一下身体,从依旧沉睡的霄云身旁走开。
“寒星。”陨爪低声叫道,黑色虎斑学徒看见白色族长的动作一顿,回头望向了自己,“能谈谈吗?”
寒星没有回答,但他朝岩洞口扬了扬下巴,接着径直朝那里走去,陨爪也抖了抖毛发,站起来跟了过去。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吗?”陨爪说,他打量着眼前的白色族长。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面寒星,对方的一切都如他的名字所言的冰冷,似乎多年的坚守已经让那名白色族长与这片冰天雪地融为一体,连同内里也变得铁石心肠。
“利刃星找过我,还记得吗?”寒星也打量着黑色虎斑学徒,与陨过于相似的外貌引起了他的注意。
但是陨似乎没有找过伴侣。寒星想。陨爪……他是谁的儿子?
“是因为利刃星?”陨爪想起利刃星回来以后极速转变的想法,不由得眯起眼睛,“也是你告诉他可以去找黑暗武士帮忙?”
“显而易见,陨爪。”寒星平静的回答,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锋利,“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你们提供帮助。而现在,我会告诉你,你们应该怎么走才能去到雪山的另一头。”
“你们要顺着岩洞更上方的那条山路会到达裂谷,穿过裂谷,你们就可以爬上雪山。在雪山顶有一片湖,名为‘镜湖’。”寒星说着,思绪却在这熟悉的景物里发散,“‘镜湖’的湖面终年结冰,但底下,是刺骨的湖水,如果不慎掉下去,必死无疑。”
寒星想起很多年前,他还不是族长寒星,也不是副族长寒冬,而是一名初出茅庐的武士。
在那裂谷上,他亲眼看着黑色的皮毛坠落谷底,在那天然的骨冢里被冰埋葬,长眠于此。
在那不知多少年都圣洁的白色天地里,镜湖的冰面映着头顶天空,而天空底下,却是刺目惊心的血流,落入镜湖,血液散在了湖水里。
最后在这里。寒星扭头望向岩洞外的层层岩壁,他与一只猫对峙,然后在扭打中一同滚落岩崖,在翻滚里他以那只猫为垫子给自己抵挡伤害,最后他活了下来。
寒冬,他活了下来,却是活成如今这般模样,活成了现在的寒星。
白色公猫抽了一下尾巴,金色的目光目光暗沉了一瞬才看向陨爪。
“如果你们路上遇到雪崩。”寒星顿了顿,然后说,“跑,尽全力的跑到足够坚固的岩石后,或是躲进山洞里。”
“将这些都告诉他们吧。”寒星指了指岩洞里熟睡的五只猫,然后转身出了岩洞。
“你不和霄云告别吗?”
寒星愣了一下,然后白色族长缓缓回过头,金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帮我告诉他。”他说,“愿星族保佑他。”
说完,白色公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