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话的二人一愣,一起向马翔看来。马翔道:“小二,再换只酒杯来。”店小二忙将摔破的酒杯收拾了,又给马翔换了一只新的酒杯。
二人回转头去,继续接着聊了起来:
“我说颜大人的心情最近怎么这么不好,原来是薛梦将军死了,赵大哥,那薛将军是怎么死的呢?”
“据说是病死的,但是依颜大人所看,未必是这样,薛将军在临死之前,曾在边关抵御突厥侵袭,突然陛下赏赐御酒,没曾想到薛将军数日之后得病暴亡。”
“赵大哥,你是说这御酒?”
“贤弟,此事千万不要张扬,毕竟是陛下赐的御酒,谁也没有证据。”
“赵大哥,依我所看,当今陛下是个明君,应该不会这样对待忠臣的。”
“嗯,那是当然,当今陛下是个明君,英明神武,日理万机,却难免也有用人不当的地方,就像当今权倾朝野的宰相李林甫。就此事来看,颜大人觉得李林甫在御酒之中或许做了手脚。”
“嗯,这个李林甫,确实是个大奸臣。赵大哥,那么颜大人心情不好,第二个人就是因为李林甫了?”
听到李林甫三个字,马翔这几年也有耳闻,知道他是当下玄宗身前的大红人,此人口蜜腹剑,阴险毒辣,陷害了不少的忠臣良将,看来薛将军的死,肯定与这人有着莫大的干系。
却听那姓赵的说道:“颜大人最烦恼的另外一个人,不是李林甫,却是安禄山。”
“哦,安禄山,原来是他。”
听到安禄山这三个字,马翔顿觉得极其耳熟,很快他便想到了十七年前在小村庄遇到的那个胖大的偷羊贼,因为他偷雄蛮契丹部族叶护李熊的妻子,自己和郭子仪与他一起在君子渡被抓到雄蛮契丹部族做奴隶,三人受了一个多月的折磨,最后得以逃脱,程千里将军最后给安禄山一封书信,好像让他去投奔了当时的范阳郡太守张守珪。
郭子仪大哥当时对安禄山极为瞧不起,马翔想到这里,继续认真的听二人说了起来。
“贤弟,提起这安禄山,颜大人却与他有一段渊源,你听我细细的给你说来。”那姓赵的便详细的说了起来,听了这姓赵的所说,再加上自己的了解,马翔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咱们在此再表一表这段故事的经过。
原来,十七年前的那日,郭子仪、马翔、安禄山三人在云中郡北面分手之后,安禄山带着程千里将军的书信和雄蛮契丹部族李虎的人头,来到范阳郡投奔太守张守珪。
等安禄山见到张守珪之后,张守珪看到安禄山胖大的身躯,心中有些不喜,当安禄山奉上程千里将军的书信与雄蛮契丹部族李虎的人头之后,张守珪心中对安禄山转变了态度。
接着安禄山一番吹嘘,将斩杀雄蛮契丹部族副首领李虎的事情全部说成了自己虽为雄蛮契丹人,却早有归附大唐之心,寻找机会用计将李虎灌醉,斩杀之后,特来投奔。
张守珪心中将信将疑,不管怎么说,斩杀雄蛮契丹部族副叶护也算是一件大功,可以用来向朝廷报功。
张守珪于是向旁边的范阳郡户曹参军颜杲卿道:“颜参军,你看这人如何?”
颜杲卿道:“大人,依我所看,安禄山此人善于钻营取巧,杀其主是怀有叛逆之心。他说话间,眼睛四处转动,事情必有隐瞒或编造,此人不可用。”
张守珪“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安禄山,本太守赏你纹银五百两,你去吧。”
安禄山闻听,急忙磕头道:“大人,禄山虽为契丹人,却早已心属大唐,心属将军,一心要投军报效朝廷,如今大人若不收留,禄山已经无处可去,必被契丹部族追杀,万望大人收留。”安禄山一边说,一边不住的磕头。
张守珪看了一眼颜杲卿,于是对安禄山问道:“安禄山,你身体这么胖大,本太守如若收你,上了战场,你能打仗么?”
安禄山忙道:“大人,禄山能跑能打,别看我胖,可是我身体灵敏,我可以为二位大人献上一段极难跳的胡旋舞。”
张守珪点头道:“也好,你且跳来看看。”
颜杲卿心道:“这安禄山看上去绝对不是善类。看来张太守对安禄山此人已有收下的想法,不过他这么胖大的身躯,恐怕连走路都难,还能跳什么胡旋舞?先看他跳的如何。”
安禄山闻听,急忙站起身来,向张守珪、颜杲卿行了一礼,在大厅之内跳起胡旋舞来。
安禄山这一跳胡旋舞,顿时让张守珪、颜杲卿二人惊讶的呆住了。二人实在没有想到,这胖胖的安禄山一跳上这胡旋舞来,身形简直矫如游龙,又如穿花蝴蝶,就连军中的一流战将恐怕都没有如此灵敏的身手,而且舞姿非常好看。
等安禄山舞毕,躬身向二人行礼道:“二位大人,禄山献丑了。”
张守珪愣了一下,拍手叫道:“好!跳的真好!”他转头对颜杲卿道:“颜参军,你看安禄山在军中可担当什么职位?”
颜杲卿心中虽然对安禄山有些看不顺,却也不能再说什么,于是道:“大人,安禄山新兵入伍,就先让他做个步兵吧。”
安禄山闻听,心中顿觉不快。
张守珪道:“安禄山杀将有功,又有些本领,当个步兵士兵,是不是有些委屈了点?颜参军,我看这样吧,不如让他暂时在你的帐中做个副将吧。”
颜杲卿道:“既然大人已有决定,全凭大人定夺吧。”
张守珪道:“嗯。安禄山,本太守提你做颜参军帐中的副将,以后你要尽心尽力,勇猛作战,为国效力。”
安禄山急忙跪倒,向二人谢道:“多谢二位大人栽培。”
颜杲卿道:“安禄山,从今以后,你要尽忠大唐,如有叛逆之心,我必当取你首级。”
安禄山忙道:“安禄山谨遵大人教诲。”
从此,安禄山在范阳军中做了一员副将,他作战起来却也勇猛,加上一肚子坏水和主意,每次作战,往往能多抓一些俘虏过来。
颜杲卿见他如此,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安禄山凭着自己在契丹部落的成长经历,他对契丹、奚等部族的习俗和战法很是了解,打起仗来经常会给张守珪出些主意。
张守珪凭借着对付契丹、奚等部族的战功,开始一路升迁,十几年过去了,张守珪终于被玄宗封为范阳郡的节度使,让他镇守幽州。
张守珪对安禄山也越来越喜欢,经常在奏章中为他说些好话,每次面见玄宗,也都不忘说些安禄山的功劳,渐渐的,玄宗对安禄山这个契丹将领也记在了心中。
张守珪对颜杲卿道:“颜参军,这些年来,你功劳很大,我已向陛下上奏,奏请陛下封你为常山郡太守。安禄山此人表现也不错,我打算向陛下奏请封他为范阳郡右兵马使,你看如何?”
颜杲卿道:“多谢大人提携。不过我看安禄山此人,虽有些谋略,却不能重用,此人颇有野心,将军需要提防。”
张守珪点头道:“本将会的。”
在张守珪的举荐下,颜杲卿升迁为常山郡太守,安禄山升迁为范阳军右兵马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