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华身子一僵,颤抖着牙关答应了,“别动我爹,我什么都听你的。”便是要她的命,她也绝对不会眨眼。
李弘楚瞧着她不似作假,这才扬长而去,后宫中的嫔妃都是他用来掣肘朝中大臣的棋子,因而对她们都没有兴趣,一个都不曾碰过,更不会留宿了。
听着外面宫人恭送的声音,刘芳华才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湘绣也吓得不轻,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问道,“小姐,那张纸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幸好烧毁的及时,否则只怕是没有命在了。”
刘芳华摇了摇头,“不知,适才我拿起枕头便发现了。”
刘芳华和湘绣尚有疑虑,李弘楚那边亦是,听见东归汇报情况,眉头就快要皱成一个川字了。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无论如何,昨天去祠堂的人都不能再留了。”
昨日他喝醉了酒,但警觉性还有,那脚步轻轻浅浅,一听就是女子。
酒后胡言,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是......
“皇上放心,康乐宫那边属下会安排的,将里里外外打扫的宫人换上一遍,下放到辛者库去,晾她们也接触不到贵人。”
主仆二人以为如此算是尘埃落定了,却不知这个小宫女的动作不慢,早就传扬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一座小山村内,赫然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山脚下生活着一户猎户,靠打猎为生,猎户名叫柳雄安,有一妻一女,名为周山香和柳絮儿。
一日,柳雄安进山打猎,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看着他身上的衣服似是价值不菲,便带回了家中。
本意是贪财,若这个男子真是家世显赫,得知被他们所救,定然会以银子作为报答的。
谁知天算地算,却没有想到这人会失忆了,更让猎户夫妻气恼的是,他们那个女儿像是中了邪一般的,对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着迷得很。
甚至不惜说谎,给男人取了一个假名字,让柳雄安和周山香配合,承认柳絮儿和陆明二人早就是夫妻了。
陆明醒过来时,记忆一片空白,自然是任由她们胡编乱造了,只是心底还是有些疑虑。
倘若他真的是柳絮儿的夫婿,为何他的双手如此白皙?她们的却是黑里透黄的,一看就是做惯了农活的。
柳絮儿叹了一口气,“阿明,你是咱们村里的秀才,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干过活?只是休假的时候,你非要跟着爹上山去打猎,遇上了熊瞎子,这才受了伤,失去了记忆。”
柳絮儿这番话算是彻底将陆明给唬住了,相信了她的说辞,只是心底却很排斥她的亲近,也不知是为何?
等伤好了一些,陆明已经能够下地了,便在家里找了一圈。他既然是读书人,这家里应该有笔墨纸砚,还有书才对,任是找遍了家里,都没有任何踪影。
柳絮儿端着汤药进来,看到他的行为有些不解,“阿明,你这是再找什么?”
“闲来无事,便想看看书,既然我是秀才,那定然是要参加科考的,只是书和笔墨纸砚我都没找到。”
对于这个家,他除了陌生以外,还是陌生。
柳絮儿脸色一白,这一贫如洗的家里哪里会有书?不过还是只能自圆其说,“那些书和笔墨纸砚被我卖了。”柳絮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笃定一些,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前些日子,你的性命攸关,家里又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来。”
陆明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柳絮儿只得安抚他,改日上街去卖了猎物,定然给他买几本书来看。陆明的心情才畅快了些。
这一日,柳雄安上山打猎去了,周山香则是拿了家里的脏衣服去河边洗,回来看到柳絮儿对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百般体贴,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本来家里就穷,这如今又多了一张嘴要养活,更是难上加难,重点是这人身上有伤,吃的汤药和外敷的伤药,医药钱都用了一大笔。
柳絮儿喂着陆明喝了汤药,取了一块蜜饯塞进了他的嘴里,这才嘱咐他好生休息。
“阿明,你仔细歇着,我这就去做饭,今日给你加一个鸡蛋可好?”
周山香一边晾衣服,一边絮絮叨叨,“加什么蛋?又要买书,又要吃好穿好,哪有那么美的事?”
周山香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陆明很是气愤,若不是柳絮儿要死要活的喜欢,她定然是要将他给赶走的。
听着周山香嚷嚷,柳絮儿下意识的看了陆明一眼,看他没有异常才松了一口气。
“娘,你别总是针对阿明,阿明受了伤,本来就应该吃些好的。”
这些话柳絮儿说得大声,目的就是要让陆明听见,后面才压低了声音,“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做戏要做全套,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了。”
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让陆明相信了自己,若是让她娘几嗓子败露了,她才是要气得撞墙。
周山香鄙夷的呸了一口,“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罢了,有什么好喜欢的?还不如村东头的赵屠户呢,若是你听娘的话嫁了过去,现在定然是吃香的喝辣的,非要一夜孤行,找个祖宗回来供着。”
周山香越说越有劲,这心里更是气愤,真后悔一时心软。
柳絮儿想到那赵屠户,顿时就倒了胃口,那样的年纪恨不得能当她爸了,常年杀猪,浑身油腻腻的,她瞧见就觉得恶心。
“娘,休要再提,若是让阿明听出来了什么,我就死给你看。”
柳絮儿一威胁,周山香只能讪讪的住了口,只不过心里对陆明是更加的愤恨了。
幸而她们娘俩的声音压的低,所以陆明才没有听见,在床上歇了会儿,他便到厨房里去寻柳絮儿了。
柳絮儿正在和面贴饼子,看到他来,有些诧异,“阿明,不是说了不让你下床吗?你身上的伤可还没有大好。”
陆明的声音有些清冷,“无碍。”瞧着灶窝里的火快要熄了,陆明这才捡起烧火棍挑了挑,很快火苗又旺了起来。
周山香的眼神有些深邃,若他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为何又对这些杂活很是熟悉呢?
这时,柳雄安已经打猎回来了,在门口就嚷嚷,“山香,絮儿,今晚上有口福了,炖个蛇羹。”
周山香一喜,立即拿了菜刀出去,柳絮儿将饼子给烙了起来,便拉着陆明回屋去。
“你先回屋去歇着,晚饭一会儿便好?”
陆明顺从的跟着往外走,看到柳雄安将蛇头钉了起来,拿着菜刀剥皮,顿时皱了皱眉头,“这样太血腥了,况且蛇肉也不干净,吃了还有肯定会生病。”他也不知为何,看到这蛇条件反射就如此觉着了。
柳絮儿听着他这般说,心底一惊,“没事,处理干净了就不会生病了,咱们走吧!”
柳雄安则是瞪了他一眼,“还挑三拣四,有肉吃就不错了,若不是絮儿喜欢你,哪里轮的着你在这指手画脚。”
柳雄安是个粗人,这脾气自然不温和,两三句话声音大得恨不得将屋顶都给掀了。
陆明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一会儿白,一会儿紫,简直是五彩斑斓。
柳絮儿连声安抚,“爹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不吃蛇肉就不吃,赶明儿买了野味,买些猪肉回来吃也是一样的。”
“买什么买?没钱。”
柳雄安听见了,又是一嗓子吼了进来,他真是不知道自家女儿看上了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