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德面色有些难看,出声提醒道,“娘娘,皇上圣谕,耽误不得。”
他已经干预了太多,若是在多嘴多舌,他只怕也保不住脑袋。
如今他自身都是要泥菩萨,如何还能再开口说其他?
皇后微微一笑道,“那就烦请公公略等片刻,本宫换身轻便的衣裳便去。”
李喜德颔首,“还请娘娘动作快些。”
皇后这才进了内殿,让人将门给关上了,钱嬷嬷被她这一举动弄得心惊,“娘娘,您这是何意?”
皇后没有说话,从匣子里找出来一块腰牌,递给了钱嬷嬷。“嬷嬷,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还请你立即出宫去找世安。”
“这......”
“嬷嬷,记住我的话,倘若我真的败了,还请嬷嬷护世安周全。”
皇后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言,随意换了一件衣衫便乘坐着轿辇去了承德殿。
皇上依旧坐在案桌前,面前的梨汤都已经凉透了,皇后款款而来,行礼问安时,瞥见了那一晚梨汤,不禁有些心惊。
“皇上,臣妾听闻您身子不大爽利,不知可宣太医来瞧过没有?”
“皇后,你是如何做到泰然自若的?你是大庆的皇后,自然知晓毒杀亲夫是何等罪名吧?”
皇后心底一凛,立即跪在了地上,弯下了腰,“皇上,臣妾惶恐,不知您说的是何意?”
李弘楚站在屏风后,看着皇后装模作样的行为,十分的恶心,不顾先前皇帝的警告跳了出来,指着皇后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毒妇,下药谋害父皇,被人告密还敢装傻卖呆,若是你不知,那不如就将那碗梨汤给喝了,自证清白。”
有命喝下去,只怕就没命再开口了。
这个蠢妇,既然想栽赃陷害却不够狠,到头来只能害了自己。
皇后看到李弘楚时,心漏跳了几拍,恐慌从心底直窜上脑袋里,有片刻的空白。
她自然不相信皇上叫她来,只是为了喝一碗梨汤,只怕她是中了计中计。
她越是这样,皇上的脸色越是难看,似乎已经确定了皇后投毒之事。
“皇后,弘楚说得不错,若是你没有做过,那便将这梨汤喝了,再跟朕诉说你的冤枉。”
皇后看着那碗梨汤,仿佛看到了毒蛇一般,跪在地上连连后退,“不,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不想喝梨汤。”
明知道自己这样抗拒,更是让人觉得她心虚,可是她不想拿自己的命来做赌。
瞧着今日这架势,只怕是李弘楚早就堪破了她的打算,所以顺水推舟,想要除掉她。
皇后心里这般想着,思绪很快就清明了,“皇上,这是李弘楚故意的,这是他设的局,他栽赃陷害臣妾啊!皇上。”
皇上凌厉的眸子扫了她一眼,“你若是清白的,喝了这汤又有何妨?”
“皇上,李弘楚一定是在梨汤里下了药,他这是想借您的手毒死臣妾啊!皇上,求您明查。”
皇上却不想再听她多言,让人来掐住了她的下颚,将梨汤强硬的灌进了她的嘴里。
皇后脸色被吓得煞白,急忙将手伸进了嘴里去掏脖子眼,想要将梨汤给吐出来。
结果却是徒劳,很快她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疼得厉害,像是有一只大手在肚子里搅动一般。
“皇......皇上,救救......救我。”
皇后倒在地上,很快就没有动静,七窍流血而亡。
李喜德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看着尊贵的皇后由生到死,从枝头落到了泥潭里。
皇宫大内,最经不住考验的是人心,皇上与皇后几十载的夫妻,竟然还比不上楚王的几日朝夕相伴。
李弘楚也没想到父皇会如此薄情寡义,对于他的枕边人都能如此狠心。
不过更多是惊喜,是畅快,这个女人早就该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去给他母妃认罪,伏低做小。
“李喜德,将这毒妇抬回承恩殿,敲钟示警。”
“老奴遵旨。”
李喜德让人来将皇后抬出去后,皇上这才扫了李弘楚一眼,“弘楚,你让禁卫军首领带兵围住承恩殿,便是一只苍蝇都不能自由出入,让大理寺卿彻查本案,凡是参与之人,格杀勿论。”
“儿臣遵旨。”
待人都走了以后,皇上才一脸的颓然,坐在案桌前很是落寞,几十年的夫妻,她竟然想要弑帝?这天下迟早都是太子的,她竟然还如此沉不住气,还是太子也参与了此事。
皇宫大内,钟声长鸣,诸位大臣一听心底凛然,速速换了朝服入宫。
钟声长鸣,定然是宫里有位高权重者逝世才会有的警示。
莫非是太后年岁大了?可此前也并未传出病重的风声啊?
众人形色各异,纷纷到了承德殿前跪着,等待皇上的指示。
太子先行入宫,见到了奋死逃出承恩殿的钱嬷嬷,听到她的话,险些站不稳,喉咙里像是烧起了一把火一般,哑声道,“钱嬷嬷,你说什么?”
明明昨日他还见过母后了,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香消玉殒了?
钱嬷嬷哭得泣不成声,“太子,是真的,娘娘中了楚王的圈套,皇上以为娘娘要弑帝,因而逼着她喝了梨汤,当场殒命。”
这些都是李喜德送皇后娘娘遗体回来说的,皇后娘娘的确是在梨汤里动了手脚,不过却只是让皇上病情加重的药,而非是什么瞬间毙命的毒药。
李世安不愿意相信,大吼了一声,“你住嘴,母后怎么可能会弑帝?住嘴。”
李世安一把推开钱嬷嬷,跌跌撞撞的往承恩殿而去,看着禁卫军将殿门围得水泄不通的样子,眸色通红。
“让开,本太子要进去面见母后。”
禁卫军首领抬臂拦住了太子,“没有陛下口谕,谁都不能抬进承恩殿一步。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已经薨逝,还请节哀。”
“不,你们定然是胡说的,让开,给本太子让开。”
李世安猩红着眼,不停劝阻,正打算要硬闯,李喜德就带着人来了。
“太子殿下,皇上在承德殿等着的,别让皇上久等了。”
“李公公,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我母后已经是皇后了,她怎么可能弑帝?”
李世安此时此刻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李喜德叹了一口气,“殿下,节哀。”
无论是皇后生了弑帝的心思,还是被人利用了,都改变不了事实,那碗梨汤的确有问题,皇后娘娘的心腹静心已经指证,这罪名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李世安心底悲凉,一时气血翻腾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就晕了过去。
李喜德知晓这是气急攻心了,让人将他抬着去了承德殿,殿外候着的大臣们看到此举,更是万般猜测。
大理寺卿很快就带着证据和证人到了承德殿,将整桩事情告知了皇上,李世安在软榻上,已经醒了过来,听到大理寺卿红唇齿白,说出来的话句句诛心。
便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一脚揣在大理寺卿的后背上,“你们这是污蔑,这是诛心。”
他的母后都死了,他们还不放过她,什么肮脏的罪名都往她的身上按。
皇上脸色铁青,眼底怒火旺盛,“太子,你眼里是否还有朕这个父皇?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脸替你母后喊冤枉?”
“来人,将太子暂押东宫。你给朕好好反省反省。”
外面的大臣们依旧还在,看着太子被横着抬进去,竖着押了出来,一个个诚惶诚恐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李弘楚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在皇上的身后拍了拍,让他顺顺气,体贴入微道,“父皇,保重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