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子迅速张开小嘴朝锁妖袋喷了口火,一个飞身快速的窜出了萝卜坑,四肢灵敏的踩在松软的土地,扬起的尘土在空中翻了个滚又归于尘土。
江篱一个旋身避开了火焰,嘴角微动道:“想不到这小东西还挺机敏,逃得倒是挺快看我不抓着你。”身形从萝卜叶上掠过收了锁妖袋,便追着小金子去了。
金猊兽虽说被封了妖力和神识,喷火保命的能力还是有的,凭着它活了几千年的经验来看暂时打不过眼前人,不是那人的对手。
出了萝卜地便在空中嗅了嗅,随即奔着紧挨九暮斋后院的荷花亭内奔去,边跑边发出呜咽的哀嚎声伴着夜风,在这方天地四散开来,听上去活像被人追杀伤势惨重的样子。好容易奔到了凉亭外,四个蹄子在亭外阶梯的毯子上蹭了蹭一个蹦跶穿过帘幕跳了进去。
帘幕内一女子慵懒的挪了挪身子看着这突然跳出来的小东西,好笑道:“怎的是有人欺凌你了,叫得这般凄惨?”
小金子漆黑的眼眸中蓄满了泪花,在女子胸前蹭了蹭受了莫大惊吓的样子,任谁看了也联想不到之前那凶残妖兽的样子。
它前脚刚到凉亭内撒娇打滚求安慰,后脚江蓠便跟了来,眼见着小东西蹦跶进亭子里便没了声,这凉亭四周被一方帘幕遮挡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便止住了脚出声问道:“敢问亭内可有人在?”
恰时一阵夏风习来吹开了帘子一角,亭内一衣着红色软衣的女子三千青丝散于身后侧卧在竹榻上,那只小妖正瑟瑟抖着身子在女子怀里,顺着吹起的帘子小妖朝江蓠投了个鄙夷的眼神,风止后帘幕便合了起来。
亭内女子娇笑了一声:“可是阿篱姑娘,我家这小妖顽皮叨扰到姑娘了?”
江蓠听着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是谁正思量着,帘幕被掀开女子抱着乖巧的小金子出了亭子,女子明眸皓齿嘴角含笑的看着江蓠,像是那天上的仙娥。
“你,,,是九君?你是女子?”江蓠甚是诧异又甚是疑惑的望着九歌。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女子口中溢出:“怎的,阿篱竟是不知本君是女子?便怀揣着爱慕之情入我府中了吗”九歌挑逗的看着眼前人。
“不,不是,没想到九君竟是女子”江蓠脸色有些微红结结巴巴的吐着几个字。
“有如此雄韬伟略,超凡脱俗还如此的,,,”
“还如此的娇美动人似那天上的仙娥,是也不是”九歌打趣了一声。
江蓠木木的点了点头。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何坊间传闻山君风流多情却没有任何骂名,竟是因她本就是女子虽说行为举止大胆了些,但对女子多了几分关怀和体恤倒是博得好名声。
“罢了罢了,本君不逗你了,你为何追着我的小妖到此?”
“是,是我白天经过这块萝卜地知晓这乃是九君的心头好,晚饭后我出来散步逛到此处便看见这小妖在萝卜地,以为是哪位搞破坏的小妖没曾想是九君的爱宠。”江蓠理了理心神正色道。
“无妨的,这是本君养的小金子,那块萝卜地暂归它打理。不过阿篱姑娘倒是个热心肠,我也极爱结识江湖侠女,不妨进入凉亭我们唠唠嗑?”九歌热情的招呼着。
看江蓠似有些犹豫便顺手拉了他进了凉亭内,江蓠被拉着踉跄的走着耳根泛起了一圈圈红晕,毕竟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亲密的拉着手。
凉亭内除了竹榻,还配备了乐器,小食,茶具应有尽有十分雅致。江蓠被迫做在小凳上很是拘谨,九歌如行云流水般斟了一杯茶道:“快尝尝,这是我命人采集的荷叶露珠新研制的荷花茶”
江蓠谢了声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只觉脾胃清爽,解了些燥热。“这茶很是不错,入口清爽,甚是解暑。”
“本君也如此觉得,本君品尝了人妖两界无数种茶……”九歌滔滔不绝的抓着他探讨个不停,二人就茶又谈到了珍馐美食,山川地貌河流,阅览的诗词歌赋……夏夜的风卷着绽开的莲花送来阵阵清香,仿佛也在参与二人的交谈中。
江蓠从未见过这般的女子,有倾城之姿偏扮做男装招摇过市,心性洒脱不羁却又不失内敛与良善,越是交谈越能发现她的谈吐,她的见识实在非其她女子所能媲美,江家小公子渐渐沦陷在九君的魅力之中。
一轮圆月渐渐偏移了初升的轨迹,越过中界线往对立面移动着。
“阿篱奏乐,我曾在人间学了一只霓裳舞趁着今晚的夜色,庆贺本君觅得良友,跳支舞助助兴可否?”九歌一展笑颜看着江蓠。
江篱在女子的笑颜中微微失了神,只道一个好字。
他调了几声琴音,悠悠的琴声伴着月色飘散在夜空中,九歌一个飞身立足在荷花池中央,于一簇白莲之上摆动腰肢,时而娇俏可人时而娇媚无双,时而旋转于空中时而点足于绿叶之上,忽急忽缓尽显曼妙身姿。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亭内琴声与诗歌交织缠绕,伴着舞姿竟毫无违和感,十分契合,这个夏夜不知谁家少年郎又被九君勾魂夺魄却不自知了。
一舞终了琴声止,那空中驻足的女子如精灵般轻巧的踏着月色向亭中飞去,池中传来了几声蛙叫声随机又被那成精的荷花妖狠狠踩了踩住了嘴,免得破坏了这幅好景致。
“阿篱,本君这舞跳的如何?”
“小九的舞姿甚是曼妙,我一时想不起词……”江篱支支吾吾不敢正眼看着九歌。
“罢了罢了,你这小姑娘还是个脸皮薄的,本君这舞曾是为了逗美人一笑特意苦练了许久的,世间独一份,你有些失态也实属正常。”
九歌打了个哈欠,瞅了瞅天色:“阿篱,时候也不早了,谢谢你今晚陪本君这许久,就暂由小金子领你回去歇息吧,本君得去睡美容觉了。”
江篱还未开口,她便一个闪身没了人影。若不是小金子那轻蔑的眼神撇了他几眼,江篱还以为是在梦中。小金子嗷呜嗷呜了几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小妖冷冷的撇了个眼神伸了个懒腰了扭着屁股往亭外走去,示意江篱跟上。
一妖一人十分诡异和谐的在回廊内七拐八绕到了江篱的住处,小金子仰着高傲的头颅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篱的脑子有点紊乱,他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会是金猊兽的事情,一会是寻妖盘的事情,脑中总勾勒出个月色下独舞的红衣女子,迷迷糊糊中误入了梦中。
本章诗词选自《诗经·邶风·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