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什么所保护,就被什么所限制。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同样也能让你不见天日。
就好比她有心想为民生做改变,但身份是个很大的障碍。她必须得把握好每一步节奏,不然,牵动的可不止她程家。
“小姐,我们到了。“阿箩打断了她的思绪。
瑜瑾看向窗外,前屹立着一座洋楼,西方的风格,古典、开朗两相宜,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自然建筑材质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经典而不落时尚。
‘鸿翔公司'四个字落在檐下牌匾上。
瑜瑾还未下车,便有身穿西装的男子前来替她开车门,满脸标准服务式的笑脸,将她迎进楼里。
这里一律采用的西方建筑装饰,盘型水晶吊灯,大理石精雕细琢的高大壁炉,环形的楼梯墙壁上有古典油画和精美的巨幅浮雕画。
建筑材质选取的也算是顶级的,整个倒像是西方人的设计。
想她在伦敦选修的建筑课上,刚巧喜欢估算些建筑的价值。
估摸着这套洋楼大概可以买下一整条街了。
入眼的大厅内除了来往的顾客,也有些许穿西装打领带的额工作人员。
“小姐,你看...“阿箩拂声在侧,瑜瑾随着阿箩的眼神看去。
大厅的高背沙发上坐着三位穿着时髦的小姐,此刻齐齐正盯着她。
“最左边那个,是老九章绸布庄严家大小姐,严幼音。“阿箩低声说道。
瑜瑾仔细瞧了眼,听父亲说过,如今在上海,严家算是一等的富豪了。
贴头短烫发,五官明媚,带着金饰耳环项链,身上穿着件紫色天丝做成的连衣裙,再搭配黑色镂空纱披肩,脚踩着高跟短靴,还戴了双黑纱手套。
妥妥的名媛做派。
“中间那个是卢家的,右边那个是徐家的。“阿箩鄙夷的又说,“都说她们整日里跟在严家小姐身后,简直...“像哈巴狗。
这句她并没有说出口。
看着阿箩的‘八卦'模样,瑜瑾笑着无奈的摇摇头,收回了眼,没再看她们,径直走上了楼。
而当程瑜瑾出现在这里时,便把周边人的目光都汇聚了来。
倒不是觉着她长得多惊艳,最吸引人的便是她那典雅的气质,又有雍容的大气。淡然的眉眼,眼神通透,散发着一股子神秘。
让人过目不忘。
“严姐姐,那人谁啊?“卢家女掩着嘴问。
严幼音皱了皱眉,娇艳的五官有些僵硬,红唇冷冷道,“没见过。”
“管她谁呢,瞧她还穿的旧式旗袍,太土了吧,还是我们严姐姐美。“徐家女娇嗔着,给卢家女使了个眼神。
“对啊,对啊,当然比不上我们严姐姐了。“卢家女笑着应和。
听了这话,严幼音脸色缓和了不少,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那女子身上那件月牙白色的旗袍,虽说是旧式,但却是顶级的真丝制成,就连她家的布庄也只有不过十匹真丝,还只是中级的。
上海何时出了这等人,她还从未见过。
但程瑜瑾并不知道她身上这件旗袍竟如此价值不菲,只是她母亲旧时穿过的,她喜欢便改成了自己的尺寸。
她更没注意到,在阁楼上一个男人的目光从她进门开始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有一张标志性的脸,中俄混血。
不是贺连峥又是谁?
“四爷,看什么呢?”一娇嗔的女声从后传来。
贺连峥恢复了平日里的风流脸,将那女郎搂进怀里,用手刮了她鼻梁,“衣服选好了没?”
“好看的太多啦,人家选不出来...”女郎抱着他腰撒着娇。
贺连峥脸上扬起笑,又勾了勾她的下巴,亲昵了一会儿。侧身对着手下吩咐,“把娇娇试过的都买了。”
娇娇高兴地再次搂着他亲了几口,便任由他抱在怀里。此时的贺连峥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但他脸色便沉下来,仿佛刚刚温柔宠溺对待女人的并不是他。
要说上海谁是情场老手,那非贺连峥莫属。他家可是养着四位夫人,数十名女郎。说来讽刺,这都只是一些商人赠给他的礼物。
因此,上海女流圈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能上四爷的塌,那是幸。
能进四爷的门,那是运。
当程瑜瑾跨进楼上的成衣间时,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她眼前。“程小姐来了,金某有失远迎。“
瑜瑾便听见阿箩在她耳边解释说,这是鸿翔公司的创办人及设计师,金鸿翔。
早年在伦敦便听说过,这金鸿翔。在海内外都享有口碑。来泸的外侨女郎中都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到上海不去晏芝路做礼服,可以说是虚此一行。
“礼服给程小姐做好了,还请去试衣间更换。“金鸿翔扶了扶眼镜,果然,一如照片上那般,身段极美,气质极好。
瑜瑾轻声道了谢,便同阿箩去了试衣间。而金鸿翔则等在外头,期待着自己的美作。
顷刻,从试衣间里出来了一位女子,金鸿翔惊喜地瞪大双眼,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可谓是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
“真是太美了!程小姐没有人比您更适合这套礼服了!”金洪翔摸着下巴,绕着她转圈。不停地点头又摇头。阿萝则是痴痴的看着自家小姐,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瑜瑾见她那样,哭笑不得,“有这么夸张吗?”
但当她站到镜子面前,确实是让她惊艳了。这服装的手艺和独特的绣纹,在上海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难怪这鸿翔公司派头这么足,是有资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