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中,卢水的飞蚁,包括地上成群的蚂蚁,亦朝着女子潮水般涌去。
“救我。”女子恐惧,对郭羲抱以活命的希望。
郭羲脸色难看,他几乎没见过,乔泓如此的愤怒,目光神情中,是不容置疑的杀戮气息。
“哎。”郭羲看了女子最后一眼,将头扭到一边。
女子疯狂逃遁,化成一只雪狐,步伐不稳,在极速转弯中,一步侧滑,摔倒在地。
一只前爪狠狠盖在女子脸上,乔泓将她头颅的半个拍进地面,还不由女子惨叫,乔泓的重拳便挥击上来,凌厉凶狠,几拳就把女子的脑袋打成浆糊。
女子抽搐的身躯,渐渐消停。
而后卢水的蚂蚁,将女子尸首整个的分解,吃掉,骨头都不剩下一点。
太虚方丈也在战斗中死亡,寺里仅剩下几名小沙弥,哭干了泪水,在广场一角,呆呆的坐着。
怒气仍未散去的乔泓,一拳打在前殿的门柱上,致使屋檐倒塌,整座屋子,都颤抖不已。
卢水抱起颜若水的尸体,将之抗在肩上,缓慢沉重的,招呼不打一声,就独自离开了。
恢复人身的乔泓,坐在门槛上,沉默不语,背后是笑口弥勒。
郭羲亦蔫了吧唧的,捡起那颗佛头,扣他头上的凸起。
直到朝廷影卫赶来,乔泓才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颗佛头,被郭羲放进人教院。
事后,朝廷重整千佛寺,由其他寺院,调来高僧大德,其中,就有莲如和尚,他年轻时,曾在千佛寺修行,对这里感情颇深。
从那以后,卢水再不参与任何事情,整个人消沉了许多。
颜若水的死,对他打击太大。
直到有一天,卢水对乔泓说:“散了吧,我走了。”
乔泓苦苦挽留,只换来卢水一句话。
“等你成为地行仙,咱们两个再见面。”
这么多年过去,卢水待在鼓楼中,已习惯了目前的生活,肃静,清幽,不染红尘。
乔泓的到来,让他平静的内心,泛起了些许涟漪,想起过往种种,既怀念,又排斥。
他确实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乔泓。
当乔泓离开鼓楼,到了知了寺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眼睛眯起,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李搔的背篓中,装着几块大石,一头汗水的,慢腾腾的走着。
背后传来黄初平的吆喝:“加把劲儿,磨蹭什么呢,快点儿,快点儿。”
庸奴,钝汉,各自挥舞着巨锤,在一块大坑中,卖力的砸石头。
“来了,别看着了,帮忙吧。”黄初平对乔泓咧开了嘴。
“这...”乔泓咽了口唾沫,走进黄初平。
“怎么样,战果不错吧,已经初具规模了,就是还没挖到水。”黄初平掸掸身上的灰尘,笑呵呵道。
“不错,不错...”乔泓尴尬的回应。
李搔见到乔泓,扔下背篓,一溜烟跑过来,想开口,却被黄初平抢了先:“背你的石头,跑这来干啥,乔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你去搬你的去。”
“我...累了。”李搔小声嘟哝。
“累什么累,才干了多久,想偷懒啊,快去。”黄初平直接赶人。
李搔望了一眼乔泓,希望他说句话。
乔泓愣是没开口,眼珠朝旁边斜视,一副我不掺和的样子。
李搔终于绝望,悻悻的转身,慢慢挪步子,好不情愿。
“我看,就休息一会儿吧,让庸奴,钝汉也停下。”乔泓尝试着说道。
“不行,还没到时间呢。”黄初平断然否决。
让侧耳倾听的李搔,一下子堕入深渊。
远远的,庸奴,钝汉朝乔泓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埋头苦干。
“你在古殿那边的事儿,我听说了,还是有机会的。”黄初平道。
“都被人家赶回来了,谈什么机会。”乔泓摇摇头。
“你明白的,刑本初与魏夫人之间,闹了矛盾,基本上不可能缓和,矛十三的秉性我知道,凡事以大局为重,这一次,古殿损失不小,魏夫人一定会趁势打压,为自己索取更多利益,你看着吧,等她把古殿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黄初平指的,就是矛长老。
“魏夫人可不是易与之辈。”乔泓想了想:“以她的心机,不会搞到双方不可开交吧。”
“在利益面前,再精明的人,也会犯糊涂的,她觊觎古殿机密多年,如今有了机会,肯定要不择手段,强抢过来,而古殿对自己的秘密看的甚重,一定不会妥协的。”黄初平说道。
“那我加派人手,盯紧古殿。”乔泓道。
“嗯。”黄初平点点头。
乔泓随之沉思。
“还站着做什么,话都说完了,还不去帮着干活,多一个人,是一个人,你这段时间没事吧,那就待在这里吧。”黄初平转眼就变了嘴脸。
乔泓无奈。
堂堂两个地行仙,居然在这里做苦力活,这件事传开了,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不情愿也没办法,乔泓脱了大褂,也加入到砸石头的工程。
李搔看了,笑开了花,他想掩饰,都憋不住。
“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在人教院,吃香的喝辣的呢。”李搔常内心愤愤。
而依黄初平的口吻,是这样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让你砸石头,是磨练你的性子,小孩子多吃苦,总归是没坏处的。”
可李搔哪里是小孩子,都活了几辈子了,岁数加到一块儿,说不定比你黄初平还大,谁要听你说这些忽悠人的话。
强如乔泓,都不得不在黄初平的魔爪下,尽心劳力。
更别提李搔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这一低,就遥遥无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捱过了一天,到夕阳落下,黄初平才张口喊停,招呼大家,可以休息了。
说等他做饭,为乔泓接风,大吃一顿。
李搔躺到长椅上,歪头盯着乔泓,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
“怎么样,还适应吧。”乔泓想笑,在努力憋着。
“你说呢,看我这肌肉,结实不。”李搔没好气回了一句。
“那就好,强身健体啊,长个子。”乔泓回道。
“我说,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我这天天干的是啥,搬石头。”李搔眉头拧起:“说吧,啥时候让我回人教院。”
“这个。”乔泓舔了舔嘴唇,为难道:“既来之,则安之么,要知道,能整天跟大仙待在一块儿,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福分,更何况,还有庸奴,钝汉这两位大腕强者,你和他们一起,一定是近朱者赤,福缘满满啊。”
“我。”李搔想发脾气,忍下来了:“我手都磨出几层茧子了,这是虐待童工,懂么,有能耐,你别走,跟我一起干,那我一句怨言没有。”
“哦,那个,我明天还有事,就得走了,不好意思。”乔泓说着说着,就噗嗤笑出声来。
李搔直接将头扭到一边,再不说话了。
其实,李搔这也只是故意为之,想撒撒连日来的苦闷气罢了,虽说累点,也没到不能承受的地步,李搔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况且与黄初平一起,的确受益不少,言传身教,让他对生源的开发运用,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如果让今天的李搔,对上那天河岸上的刘二小,已经说不准,会谁输谁赢了。
可惜,物是人非,李搔也不清楚,那一天一块玩耍的小伙伴,活了几个,又死去多少。
只是听说,刘二小的父亲刘赶三死的凄惨。
郅鸥死没死,打听不到,也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