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的破风声,炮弹的轰鸣声,以及,同伴们死前的惨叫声,它们混在一起,涌进了铃风的脑海,这些她本应该习以为常的声音,现在却如同一柄柄重锤一样狠狠的敲击在她的心上。看着左手中已经被血染红的铃铛,她第一次萌生了放弃的念头,然而,就在这不到一秒的恍惚间一颗子弹呼啸而过,穿透了她的肩膀。
“嗯哼!”
铃风没有处理伤口,也来不及处理伤口,她仅仅是再次握紧手中的铃铛,带着剩下的队员,更快地向前奔去。似乎只有不断前进,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哪怕她是世界最强杀手,哪怕她带领着世界最强暗杀组织,哪怕她拥有着全世界最先进的装备,现在的她也只是一只伤痕累累的败犬。
“呃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名黑发女孩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中,清秀但却沾满血污的脸庞,似乎在告诉人们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一双眼眸冰冷而清澈,如同暗夜中的繁星,只可惜,这双眼睛已没了一丝神采。
随着黑发少女的倒下,铃风所带小队的人数也变成了个位。可即使这样,她们也没有停下脚步,仿佛没有受到影响,或者说,已经麻木了。
“还剩几人。”这是铃风说的,就像她的性格一样,干脆,利落。
“不灭之刃还剩九人,影,刺,杀,殇,魂,袭,残和我,烨她们负责接应。隐袭小队全军覆没。”这是铃风身边的银发少女说的,她叫雪,也是铃风所带小队不灭之刃的副队长。
“…夜,死了吗.........”干燥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仿佛临死的野兽发出悲愤的嘶鸣。
铃风即使到了现在也依然记得第一次遇见夜的那天,那个满身蛆虫,伤痕累累的女孩。
那是铃风成为杀手的第二年,年仅12岁的她被组织要求去剿灭一个生化基地。在那里,她经历了太多太多,堆成小山的尸体,被做成了生化兵器的人类,无数的孩子被关在铁笼里,等待着接受实验的命运,以及,她亲眼看到,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被几只有着成年人大小的巨鼠分食。
她,杀光了那里的人。
她,砍断了锁着铁笼的链子。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出口一步一步走去。
“小心!”一道稚嫩的嗓音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
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训练的铃风想都没想,拔出飞刀,向身后甩去。
噗嗤!
“呃,呃~”随着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想要偷袭的生化人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她回过头,走向了那个刚才提醒她的小女孩。
小家伙明显是被吓到了,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满身伤痕,睁着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注视着她。
她抚摸着小女孩柔软的脸庞,抱住了她,轻声对她说,“别怕,一切都结束了,姐姐向你保证。”
小女孩的眼中涌现出了几分生机,她害怕的试探道“我……能跟你走吗。”
铃风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小女孩会这样说。
“你没有家人吗?”
小女孩摇摇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还是摇摇头
她看着迷茫的小女孩,心,被刺痛了,
“嗯……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就叫你夜吧…”
那天,一向独来独往的铃风带回去一个人。
那个人,叫夜。
“轰!!”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击飞了她,也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剩余的队员被冲到了四面八方,就算离她最近的雪,也有着十多米的距离。
巨大的爆炸声已使她失聪,强烈的冲击波让她眩晕不已,她不断的睁大眼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她找到了,她再次将那颗金色的铃铛握在手里,紧紧的握在右手里。
看着后面的敌人已经追了上来,剩余的队员却已失去反抗能力,不断的被猎杀,再看看前方的悬崖,以及悬崖对面负责接应她们的人。铃风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赢了吗?……不。
她,输的很惨。
“快!把铃铛扔过来!”对面的人用扩音器喊到。
虽然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但她还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右手的东西扔向了他们。
金色的铃铛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到了十米开外的悬崖对面。
“很好!”这是悬崖对面发出的最后声音。
“呵…呵呵。”铃风看着被迷雾遮挡的悬崖对面,突然笑了起来,她虽然看不到前面的场景,但她知道那里一定没有一个人。
她没有被骗后的气急败坏。
也没有面临死亡的绝望,无助。
看着身边的雪,看着前面想要活捉她们的士兵,她无比淡然。
她牵着雪的手,冲她笑了笑。
雪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她也冲着铃风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着。
铃风抬头看向了天空,夕阳的余辉洒向了大地,太阳的光芒照耀着云彩,不是靓丽的金色,而是如同血,血一般的红色。
仿佛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一丝的留恋,她也闭上了眼睛,牵着雪的手,向后躺去,躺进死亡的怀抱。
她和雪就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只蓝色,一只白色,飞舞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飞进了静谧死亡的深渊里。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你或许还能看到,在蓝色蝴蝶的身上,一颗被血染红的铃铛在发出微弱的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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