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时。
锦竹抱着个半大的锦盒回了正殿。
陶掌侍接过锦盒,恭恭敬敬放在纭曼面前的矮桌上。
她上下思量,才缓缓开口:“这几日,宫中以及朝野上下都排着队送礼进咱们长羽宫,其他的便也算了;只是,这三川郡快马送来的东西,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公主你可要过目?”
“李游送来的?”
纭曼眉心一拢,猛的望向陶掌侍。
陶掌侍躬身点头,道了句:“正是。”
眼前的锦盒精致华贵,纭曼伸出纤细指尖来回轻叩了两下盒面,才道:“拿走吧,与上次的琉璃灯一同入库就是。”
她没那闲心,也不稀罕李游的东西。
陶掌侍原想开口劝慰一句,看了一眼自家小祖宗的脸色,便只朝锦竹一挥手。
锦竹立即上前,抱了盒子就准备回库房;哪知,她刚一转身,便与迎面而来的胡亥撞个正着。
她手中的锦盒当即落地,里面掉出一摞厚厚的绢帛,散了一地。
两人都楞了一秒。
锦竹飞快看自家公主一眼,连忙跪地告罪,“奴婢该死,请公主责罚……”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毛躁……”一旁陶掌侍嗔责一句锦竹,便赶紧上前,帮着将东西一一拾起。
一看锦竹这认错的姿态,胡亥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宝贝。
他便打着哈哈,“哎哟……罪过,我的错,曼儿你要罚就罚我好啦!”
说完,便也弯腰去帮忙收捡。
三人在一旁忙成一团,那锦盒,是磕了碎了;纭曼根本不在乎。
她只轻飘飘问了胡亥一句:“你不在雍台宫好好养伤,这时候跑过来做什么?”
胡亥却突然大喊:“曼儿,我当你这是什么宝贝呢,原来就是几张小人画啊……”
纭曼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并不理会一惊一乍的胡亥。
胡亥蹲在地上,拿着几张绢帛仔细打量,猛的瞪大眼,“这画里的事情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陶掌侍跟锦竹对看一眼,也不敢做声,只默默继续收捡。
看清画里的内容后,胡亥拿起绢帛便往纭曼面前一放,“这是谁画的啊?这画的都是你啊!”
纭曼轻抬眼睑,疑惑望他一眼。
然后才伸手一张一张拿过绢帛来看,可这一看,她便是震惊到头皮发麻……
绢帛上,用绘画与文字的形式,详细记载了很多她童年的事,严格来说,是之前的纭曼公主的人生轨迹。
画里的少女总是一袭粉衣,率性张扬,纵情淘气;随便翻开一张图,便是令人发指的画面……
己亥年,葵丑日:纭曼公主命人给扶苏的马喂食草乌散,令扶苏在隆冬腊月连人带马滚落护城河,大病三月。
丁丑月,除夕:嬴政大宴群臣,纭曼公主在总膳房的汤羹里放巴豆,让一众文武重臣当场直泻千里。
丙子月,癸未日:纭曼公主往香脂局的胭脂水粉里添加新鲜的荨草汁,使得整个后宫女子的脸都肿成猪头。
理所当然。
其中包括所有妃嫔,公主,宫女。
天啦!
这是什么绝世小魔女?
只看了三五张画,纭曼已经惊涛骇浪,瞠目结舌,脸都绿了。
她错愕眼神在对面三人脸上来回游移,颤着声音问:“这,这上面画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