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章邯的第一封密报传回咸阳。
与此同时,月神也奉命返回秦宫。
归一殿。
月神恭敬立在大殿下首,面上平静异常。
御台之上的嬴政却肉眼可见的冷厉,眼神犀利似千里冰霜,又似致命大火蔓延过荆棘枯木。
让人不敢直视,不寒而栗!
凌厉眸光扫过下首,一句压迫质问之声回荡而出,“月神,忘川县的大火,纭曼遇袭失踪,这种种风波是否都是你们阴阳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陛下明鉴!”
面对这可吞山河的怒意压迫,纵然月神心志坚定,背脊之上还是不免一阵凉意寒颤。
压下心中的慌乱,她弯腰向上一拜,辩解道,“阴阳家对帝国一片赤诚,断然不会做出此等违逆之事!”
“是吗?”
嬴政一声冷哼,大袖一挥,噬骨的杀意便迸射而出,“寡人收到密报,忘川县大火焚毁的废墟之下,分明有阴阳术的痕迹!”
月神心中突突一惊,难以置信章邯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她在心中快速谋计,很快揖礼回道,“不敢欺瞒陛下,臣下的确见过纭曼殿下,也曾在县府与盖聂交手!”
嬴政龙目一凛,“速速讲来!”
“是!”
月神微微倾身,态度十分恭敬,缓缓开口,吐出一段与真相相差甚远的话语来。
“臣下当日带着那个孩子刚出咸阳,便被公主殿下一路紧追不放,为避免与殿下正面冲突,臣下不得已才带着那个孩子进入忘川县府,原以为殿下顾忌官府的寻人告示,不会再追。可殿下最后还是带着盖聂尾随而至,并执意要从臣下手中带走那个孩子。臣下不敌盖聂,只能带着那个孩子退走。后来,盖聂一路追击臣下至九华山下并抢走了那个孩子!”
说到此。
月神微一顿,抬眸往御台之上轻一瞥,见嬴政脸色冷凉,眼神如锋似刃。
她便又缓缓补上一句,“至于,忘川县府为何会被大火焚毁,臣下的确不知!”
听完月神的话,嬴政猛然抬掌在御台上狠狠一拍,怒气弥漫,似下一刻就要雷鸣电闪一般。
他一声高喝,“依你所言,纭曼和天明如今都在盖聂手里?”
“如无意外,的确是这样!”月神弓腰,面色如常,答得非常平静。
嬴政的脸色却灰暗阴沉,似快结出冰块来,一只手狠狠抓在腰间的天问上。
他盯着下方面不改色的月神看了好久,才猛然一声怒吼,“大监,传寡人之令,悬赏黄金十万两,全境通缉盖聂!”
一旁的大监被吓得一震,愣了一瞬,才赶紧退下去拟旨。
黄昏十分,全国通缉盖聂的旨意便极速发往各郡各县。
暗夜将至。
嬴政立在书房外的廊檐下凝望远方,神情激怒可怖,似一头随时要撕碎敌人的狂暴野兽。
一缕晚风刮过御书房的房檐。
檐下的青铜风铃被吹得左右飘摇,声声清响落进嬴政耳中的那一刻。
他忽然回眸,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命令,“大监,传令章邯,影密卫速探阴阳家,倔地千尺也要找到公主!”
章邯的密报里,提及十里坡的剑伤不像出自渊虹,嬴政尚不能全然信之,又怎会轻易相信月神的一面之词!
此刻的他,除了自己,再无完全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