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某一天,子轩刚刚离去,在她心情颇好的时候,皇帝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小屋中。
微笑僵在脸上,在未看清形势之前,她聪明的没有开口。
“澜儿,对不起!”景亦坐在她的床边,轻声轻语。
她讶异的抬眸,皇帝居然道歉,他不是恼羞成怒,来兴师问罪的么?
“澜儿,是朕没搞清楚,误会了你,能原谅朕么?”景亦踌躇了一下,仍将心底的话缓缓说了出来。
她彻底傻了,皇帝会说出这种低三下四的话?究竟是谁的脑袋坏掉了,她该怎么办?垂下眸,贝齿习惯性的咬向下唇。
看穿她心底的犹豫,景亦明白不能紧逼,转言问道:“伤口还痛吗?”
司马名澜马上就想通了,在不是必要的情形下,她最好不要惹怒皇帝,他一次的低三下四并不代表他会一直容忍自己。她没有几条命来做这种事情,所以她几乎本能的轻语:“好多了!”
简单的三个字令景亦心中如百花盛开一般。名澜终于肯跟他说话了,应该算是原谅他了吧。当下,他几乎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低声呢喃:“澜儿,朕不想伤害你,下次不会了!”
司马名澜心里叹气,皇帝对她就犹如她对清一般,都是折磨人的,可是帝王的爱能否长久不说,光他那庞大的后宫就令人望而却步,即使没有清,她也不能心软!
景亦看名澜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心里又是一阵高兴,以后的日子,他得好好计划一番,这个吃软不吃硬的小女人,他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转眼,时节到了初夏,福安殿的后院被种满了各种鲜花,比御花园内的花儿开的还要灿烂。
皇帝近来疏远了司马先生,因为他没时间,除了繁多的政事,便是来福安殿陪名澜。
其实她的伤已经完全可以下地活动,但景亦非得让她卧床休养,除去这一点,他几乎是对她百依百顺。虽然有时对她有点亲近的举动,却也不过份。他依着自己在小屋养伤,他每夜都规矩的回自己寝殿睡,他不再霸道,一切变得令她不适应,这种情景竟令她恍然,仿佛当年与清在一起似的。
“澜儿在想什么?”温柔的声音伴着一颗草莓同时到她眼前。
她回过神,接过递到嘴边的草莓放入口中,淡淡说道:“没什么,想起过去的事!”
景亦看到她刻意的疏离,也不恼,接着问道:“澜儿从未说起从前的生活,家中都有何人?”
“我的生活很简单,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过世了,是老爹一人将我扶养大的!”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可语气中隐约能听出酸涩,她看向不远处的小湖,怕那酸劲儿涌出眼眶,美丽的谷中,只有老爹一人。
景亦叹声气,将她轻拥怀中,低柔的声音如甘泉般涌入她的心间“澜儿可是想家了?朕派人送你回去看看可好?”这样问不会显得刻意,如果她答应了,他就能知道她的过去。
回家?她很想回家,可是自己这个样子回去令老爹伤心难过吗?她叹口气说道:“算了!”
“别难过,朕定寻遍天下名医,治好你的右臂!”景亦忙宣誓一般保证,他着实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闷闷不乐。
名医?除了老爹谁还能比的过自己?她摇了头,自语般说道:“别白费心思了!”仰起头,竟是靠在了景亦的胸前。
景亦没再做声,怕惊动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情。他抱着她,陷入沉默之中。
司马闭上眼,过去的情景在她脑中一一闪过,她丝毫未察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陷入皇帝温柔的与她不易察觉的亲近之中。
天慢慢暗了下来。
“澜儿?”景亦轻声试探的叫了一声。
身下的人儿没有动静,不知何时沉沉睡去的,景亦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小心将她抱起,轻步向殿中走去。
景亦发现,当他放下了皇帝的架子,她对自己的戒备也小了许多,她似乎也慢慢习惯了自己的亲近,这真是一个令人惊喜的现象。
他将心爱的女人放在床榻之上,满是温柔的为她盖上锦被,轻步出了小屋。
习惯的确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司马名澜虽然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但在景亦的温柔中,她还是不知不觉的沦陷了。温柔,似乎是她的软肋,当年清不就是这样走进她心里的!
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司马名澜坐在西霞殿的凉亭中,听着子轩一板一眼的背书声,树上的知了也在高声附和着。
子轩是个很好的学生,她所能教的已经越来越少了,皇子太傅,现在反倒成为留在皇宫的一个理由。这一次她未采取任何行动,她明白,现在的景亦对她虽然异常宽容,但只要提及她的离开,他马上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太傅?”子轩背完书,看见司马名澜眉头紧锁,显然心思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背完了?”司马名澜回过神,心下暗自责怪自己。
“太傅有心事?”子轩凑了过来。
“我的心事,你还不知道?”她想离开,子轩十分清楚。上次自尽事件,就算子轩是个孩子,也明白了父皇的心思。
“唉!太傅呀,真不知道最后你跟父皇谁能赢?”子轩一的托着腮在桌子上叹气。
“等你什么时候变成你父皇那样老奸巨滑,就什么都不用学了!”司马名澜咬牙说道。
子轩一向严肃的脸笑开了花,父皇那等威严的帝王竟被太傅说成“老奸巨滑”。他识相的没有接下话题,而是转言道:“我可比不上父皇!”
“你已经很不错了,欠缺的只是经验积累,这一点急不得。”司马名澜看见山下出现的白色身影后,语速越来越慢。
子轩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感叹:“尹太傅也是迷了心窍,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事情已经是明摆着的,尹寻能不清楚皇帝的心思吗?谁知他不仅不避嫌,对她的态度愈发明显起来。她很好奇,尹寻究竟有着什么,不怕违逆皇帝?景亦的态度也很奇怪,对尹寻的做法不仅视而不见,也不再阻拦她与尹寻的接触,这不得不令她觉得,景亦是有个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