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裹着毯子酣睡的小家伙就被悄悄地抱进了马车。
义父身份尊贵,现虽与义母择地隐居,但衣食住行所用之物,他向来只要最好的。这车厢就是义父亲自设计的,具体的布置则是按照义母的喜好而来,不仅空间充足,而且十分舒服,就算是两个成年人并排躺着都十分宽敞。
这车厢底部不知道铺了多少层细软的毛皮,只要不是太大的颠簸,对里面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赫连羽给小家伙调整了一下姿势,确定他依旧睡得香甜,这才轻敲车厢两下,示意外面的人启程。
马车随即便徐徐的动了起来,赫连羽也顺势躺在小家伙的旁边,心里盘算着之后的事情。
这一路上的安危,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且不说她平日里非常低调,从未以真名示人,便是她和师兄的关系也是鲜为人知。
再者,赶车的是十三卫老大孟泽,他性格沉稳,反应机敏,武功高超,一路上他一直守在门口。
另有前三卫、后五卫,隐于暗处一路随行。
今天并未同行的四人已于昨夜出发,负责打探沿途的情况,另外赫连羽也命他们暗中寻人。
她这里安排的十分周密,就是不知师兄此行是否得偿所愿了。
昨日那纸条上暗红的血迹,扰得她乱了心神,以致一时失了分寸,说来也是关心则乱。
昨晚,伴着窗外微凉的秋风,冷静下来的赫连羽仔细的分析了一番,她觉得师兄此时的形势可能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现在想来,师兄受伤这件事怕是真的,若非棘手,师兄也不会明知她现在不易长途跋涉,还传信于她。
师兄和她师承一脉,医术上自当是不相上下。但世人只知天山老人一身武艺出神入化,已入大化之境,却不知他的医术亦是炉火纯青。
只是师父一生淡薄名利,晚年更是仅奇症异症可堪出手,一如当年的她。
是以,若是一般的伤势,师兄绝不会多此一举,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中毒。
因着自身的原因,她自小便对习毒一事上心。师父多年潜心研究,对她身上的寒毒仍是无可奈何,见她对此上心,自是不吝传授于她。
义父的身份神秘,医术更是神秘,却从未对她刻意隐瞒。见她对此有兴趣,面上虽冷,私下也是悉心教授。就连此次远行,亦是为她的身体奔波。
是以,她对于医毒的了解,可说是远远胜于师兄。
躺着的时间长了,她也有些昏昏欲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车厢外响起了孟泽的声音,“小主,现已入益阳城”。
赫连羽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从车窗撩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这小国内一片繁华,好不热闹。
益阳城地处元楚交界,此间贸易往来不胜其数,人称“小国”,即财产累积富可敌国之意。
此番看来,实是名不虚传。
“去这益阳城中最大的酒楼,咱们用过饭再走”。随手放下车帘,赫连羽淡然出声。
繁华迷人眼,世人大都眼光浅显。“小国”也是国,这世道,便是三足鼎立,仍是相互觊觎,各国蠢蠢欲动,皆欲伺机取而代之,更何况是益阳这小小的中枢之地。
不知益阳城这等不加遮掩的繁华之态,是强势不怕招人眼?还是强弩之末硬撑着?说来,还真是有待考究。
钱财所致,有心人自是不怕火中取栗不是。
早先虽有心想来此地,但一直没有空闲,此次路过打探一番也不过是顺手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