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林堂距离这里酒店,差不多是从肖殷那时的苦竹林进到八贤都闹市一样距离,别说还扛上这几袋临凡拎着都吃力的东西。
“你…你想买东西可以和我说,我带你去啊,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临凡想说她,可又不忍心责备她。
一个连电梯都经不住害怕的人,想象不到在钢筋丛林中四顾茫然的那种慌张,道路上不时那刺耳的鸣笛更像是不怀好意的嘲弄。
“那时舞月姑娘心情低落,我怎么叫得动你…再说了,这是师姐交给我的任务…”白芷低声坚持说道,她习惯了单独行事,即便是南州这个不熟悉的地方。
“你这般固执,我如何放心你一人在这?婠娘嘱咐我要照顾好你,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与婠娘交代?”临凡担心道,南州可不比东州,随着经济水平发展的,不仅仅是科技与生活质量,还有恶人的胆量和手段。初来乍到,若不是有临凡护佑,指不定已经被坏人卖到哪里去了。
白芷想不到临凡反应如此激动,回想来也的确考虑不周。“那...那说声抱歉总可以了吧。我听师兄的,一个人不再乱跑了,师兄就不要担心了!”
“你...”临凡还想再“指责”,结果被舞月一把推倒在沙发椅上。“白芷姐姐,我们不理他了,先把身上的泥渍洗掉吧。”
舞月知道临凡担心白芷安全,但白芷也不是故意为之惹临凡心急。加上白芷辛苦这么一趟,没有一句慰问不说,上来就埋怨,这多伤白芷的心啊。
“好啦,白芷姐姐可都是为了你,不想自己提心吊胆的前提,就是先不要让人为你担心!”舞月颦眉娇嗔,所言甚是得到白芷的赞同。
“我...”临凡竟没了说辞,哑口无言,想来也是自己冲动了。看着桌上的各种药食,临凡只觉得受之有愧。
“根基固元补气,师姐可是费了很多心思才做出了这个方子。”白芷湿漉的长发还没来得及干却,便急得将各种原料按剂量一份一份帮临凡装好,还生怕临凡嫌麻烦把这些药膳堆在纳戒里积灰。“你可不能偷偷扔掉!等玄迦选拔时,我还会替师姐检查你的根基修护到何种程度,要是没有进展,我是会写信告诉师姐的!”
“知道了,师妹辛辛苦苦为我忙碌一天,我怎能辜负。”临凡温柔道谢,白芷手提药秤不厌其烦确认着分毫剂量。她的这份认真专注,临凡大概明白婠娘坚持让白芷前来玄迦的原因了。
白芷闻言瞥了临凡一眼,察觉他一直看着自己:“师兄在看什么?”
“师兄我呀在想,婠娘怎么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师妹...”当年自己满心只在药理炼丹之上,对于白芷的印象的确不深。
“那是师兄你记性差,当年我比师姐晚了两年,还赶上五极堂最后一年的授课。”白芷不知临凡话里调侃说笑,坦实回道。只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她可爱,害她不小心多秤了一些。
“你笑什么?”见临凡掩嘴轻笑,白芷不知为何感觉脸上生起了热度。停下手上秤药,娇斥道。
“我哪有?”临凡起了玩心,硬是狡辩。
白芷哪会想到临凡料到了她的较真。“你明明就在笑我,你看!”
“你说我笑你,那你说,我笑你什么?”临凡使坏向来有一套。
“你笑我...我怎么知道你笑我什么...”白芷气急跺脚,却一时忘了今天跋涉长途,腿上酸疼。突然感觉使不上劲,身子直愣愣向后坐倒。“啊!”
临凡见状失控也一手绕上白芷腰间,收力顺势抱到身前。“呃...”白芷不住一声嘤吟,上次在玛圣皇宫被禹天揽住自己腰身,也是这种感觉。
“怎么啦?”临凡以为白芷累到了。“还好么?”
“嗯...”白芷突然感觉到自己头脑热到有些晕乎,一时生不起力气起身。“好...好热。”
“热?”临凡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扶在白芷额头上。
“松...放开我。”白芷咦呜想着挣脱,身上隐约浮现红斑。
“这是什么回事?”临凡诧异看着白芷微颤的手臂无端出现花瓣形状,身体的魂气竟也有躁动迹象。
其实在皇宫那次身上也已经有所浮现,只不过彼时身处黑暗,同时与禹天接触不过一个飞雷印的时间,所以稍加克制便也没了后续。
“快...快放开我...走开!”白芷喘着热气,临凡没有办法只能先按她所说,把她抱到沙发长椅上放下。
“这...”临凡远远坐到一旁,而白芷身上的花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迷离眼眸也重新焕回光彩。
“你这是怎么了?”临凡从没见过白芷这样。
“师兄莫问...”白芷疲惫坐起来,眼下藏不住那失落。
“婠娘知道么?”临凡看到了岂能当作无事发生。“可有问诊过,是什么问题!”
“和你没关系!”白芷捂住耳朵怒吼道,眼睛中满是害怕挣扎。
“你说得可不算。”临凡冷喝一声,修炼之人最怕力量失控,这就是常人口中说得走火入魔!方才白芷体内的魂气已经有了压不住的势头,若放任不理,后患无穷。
白芷缄默不愿多说以为能够避忌不谈,但临凡不会任由她无视下去。“明日你和我回玛圣一趟!”
“不...不要!师兄,我不回玛圣!求你了...”白芷跪倒拦在临凡身前,掩面痛哭不止。“求求你了,我没有害过人不是么...”
“害人?”临凡越听越糊涂,白芷乃仁贤医家,岂会与害人二字沾边。“白芷,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有误会冤屈,我自当为你做主。”
临凡伸手想着扶她起身,但怕她又和方才一样发作,还是缩回了手。
白芷没想到隐瞒了这么久,今日竟然还是被发现。“凡少,你答应我,不可将此事告诉第三人!”
临凡谨慎点头,他如何也不相信这位师妹会是作奸犯科之人。
“这…这不是病,是诅咒。”白芷小声说道,这一切除了她自己,连白姮都不曾知道。“我本非玛圣国人,师傅说我是在锡莫克国捡的。”
“锡莫克…就是玛圣北疆那里的小国?”临凡稍想一下,这个锡莫克在东州没有存在感可言,因为国小势弱一直都只是别国欺凌开战的对象。
“我从小就是如此体质。我师傅说这是恶灵的诅咒,就算是到了玛圣白家,白俞前辈也无从医治。”白芷也不懂从何说起,话里有些悲伤。“据说我出生的那夜,整个村子就被天火烧成了灰烬,烧死了爹娘。等我大了些,师傅带我去玛圣找白家医治之时,撞到了玛圣百年不遇的雪灾,冻坏了我师傅的肺,到了八贤都一个月之后,我师傅他就…”
“天火…雪灾…”作为旁观者来说,把这些事情联系是因为白芷的原因实在牵强。“那…白俞前辈怎么说?”
白俞是白姮之前的家主,是当时玛圣国中唯一的四品药师。“她…她也找不到原因。她说我这种情况…就是传说中的祸水妖体,所到之处带着厄运。”
“胡说八道!我由小在丹庄长大,从未听过什么祸水妖体!”临凡怒哼言。但东州偏闭,有这般妖言惑众都是常见,甚至不少落后地区还有所谓献祭仪式。
“在根深蒂固的说法前,真相是什么又怎么样呢?在东州,身印梅花瓣是厄运之兆,我不敢…”白芷第一次在临凡显现出她的柔弱。“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让白家蒙受冤屈,让师姐的脸…”
“你把手伸出来,我帮你号脉。”比起讨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临凡只想一探究竟,他也没曾见过白芷这等症状。“你何时会出现这种梅花瓣?”
“这…”白芷不由吞吐难言,虽说身为医师明白病不讳医,但自己是病人时却不好开口。“只要与男子有亲密接触,体温就会升高随后出现脱力状况,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男子?”临凡号脉听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察觉出白芷比寻常女子更加的体寒气虚。“可过往时候也不见你如此状况啊?”
“嗯,现在基本上不会发作,知道最近遇上了师兄你和江会长…”白芷如实回答说道。
“也就是说寻常男子有所接触也没事?”禹天?临凡很难从中找出病症根源。
“不可如此决断得出如此结论!”白芷有些着急,随后声音更小了:“想刚才那般接触靠近,从前也从未有过…”
比起白芷害羞俏容低垂,临凡一心想着排查缘由。既然不是疾病,那只能是体质差异。
见临凡紧锁眉头久久不言,白芷也知道难寻问题所在,怯怯伸回了手。“师兄,你答应了白芷,不可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师姐,我怕她多想!”
“婠娘不会听信此等荒谬之事的。”临凡严肃道,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但你也要乖乖听话了,明天我就给你安排管家仆人,有任何需要找他们就好了。要是闷了出门也必须跟着随从。”
“嗯,全听师兄安排!”白芷点头感激道。
看来等安排好舞月的事情,临凡还得跑一趟青木庄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