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白芷布置好了板车,舞月和妙言轮流推着小车,尽快在日出之前回到白家村。
“月儿,有情况…”舞月师承临凡,虽然识域的敏感度还远不如临凡,但在尹天馥的加持下,还是能迅速发现到常人所不能察觉到的细微异常。
“明白…”舞月看着白芷和肖殷一行,她先前也万万没想到这几个孩子竟是临凡苦哭追寻求之不得的肖家之人,这位生病的母亲就是肖家家主。
本还在为自己误打误撞歪打正着窃喜之时,却没发现早在随天天几人前往苦竹林时就被人跟踪了。
应该是白芷的身份被受到监视,这份“意外惊喜”不仅是临凡的,也是敌人的!
“白芷姑娘,你先和妙言和夫人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师傅交代过的事。我们白家村集合!”舞月挠挠头,一副恍然大悟才想起来的样子。“那你小心点,我们先回去了。”白芷见舞月粗心模样,既然是临凡交代的事情她也不好多问。凡少做事向来出其不意,可能真有什么要紧事也说不定。只是天色已黑,只身女子在外危险罢了。
目送妙言白芷提着灯笼离去,舞月提出北燕,脚下踩着踏雪无痕往来时方向越去。“跟了我们一路了,来者何人?”
风摇枝叶四周无人回应。“这里!”在尹天馥眼中,这种笨拙的隐蔽就是自欺欺人。
舞月随着尹天馥指的方向窜入,拔剑瞬斩。果决程度令尹天馥都大吃一惊。
“小娘们,这都被你发现了?”尾随那人若不是时刻警惕,这一剑是抹着他脖子过去的。
舞月眼眸寒如冰霜,冷喝道:“你是什么人?”
“呵呵呵,小娘们,一路上看你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还真被你骗了。”来者似乎毫不畏惧,甚至将面罩摘下,大言不惭道:“你知道那躺着的是什么人?那可是玛圣多年通缉的犯人啊,白家私通罪犯而不上报,她们已经完了,要是不想被连累,就不要多管闲事。”
“要是能让哥哥我舒服,说不定我禀报时会略过你也说不定。”舞月这般姣好窈窕,过去被粗布泥巴掩住,加上执拗正直被人视为扫把星,哪会认真看她一眼。现在脱离了困苦,你们倒打起算盘搞起小心思了。
可惜那个认真看她一眼的人,不是你。“娘,交给我来吧。”尹天馥连魏临凡都敢对付,何况你一个无名小卒。要不是舞月阻拦,那小子怕是已经凉透了。
舞月提起剑,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人使剑,杀人,她还没经历过。
但想要跟着临凡步入那纷杂残酷的世界,就不能让临凡时刻担心自己的安危。自己要学会一个人面对敌人,不给临凡拖后腿,才能帮到他!
“哟嚯,你这把剑都是好货,不过你那几招三脚猫,怕是花架子哟!”他见过竹林中舞月与妙言的剑战,虽然华丽流畅,但缺少杀伤力不足为据。
他不知道的是,那是舞月本就无心伤人,事实也证明了妙言不是敌人。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这话里行间都不怀好意,不杀你,后患无穷。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吧,要不然死了都没人替你领尸!”舞月的气息逐渐平复,临凡说过,刀剑皆是杀人器,练得再多再熟,刃上不沾血都是妄谈。
“那妹妹你听好了,我叫好哥哥,待会兴致起来时可得喊大声点哈!”小卒也拔出短刀,对付一个女人,他大意了。
“不知死活!”舞月也真是怒了,一口一声哥哥,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剑随手动,腰马合一,步伐同样有所讲究。进攻不只在腰身之上,也在与腿脚站位的比拼。
“想要不败,那就先站好自己的脚路,有前路也要有退路,进退在于腰马,攻势时不留余地杀个片甲不留,守势时摇摆不定独善其身。”舞月想起了被临凡一次次放倒自己的场景,临凡无需伸手,几个弯腰转身双脚就这么一别,肩背一挺,自己就摔得仰面朝天眼冒金星。现在细想来果然受益匪浅。
“当你能做到进退自如,他人破坏不了你的攻守时,才有争胜的机会。阻他的前路断他的后路!记住,杀伐要果断,否则就是对自己性命的不负责!”
金戈相击那小卒愈发感觉不对劲,怎么好像自己的剑路被看透了一样,到最后竟边打边退。
“说,你是谁!”舞月一脚踹中他的膝盖,瞬间跪倒在地,哪还有方才的得意嚣张。
“女…女侠饶命,我…我其实是魏少爷派来的…”小卒见状不妙,连忙丢开手中短刀,作作索索道。
舞月眼底寒光掠过,反问道:“你怕是不知道魏临凡和白家的关系!”
见舞月“上当”,小卒继续捏造,栽赃嫁祸。“你们都太轻信魏临凡了,他与赵伏天同出魏商,又岂会真的相争让玛圣渔翁得利呢?他现在啊,正想着办法把剩余残党驱除呢!”
“所以你是赵伏天的人?”舞月的剑又逼近几分。“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真是找死!”
小卒一慌,不想她是如何识破自己身份。只见自己性命攸关,逼急了哪能坐以待毙。“臭娘们,老子下次回来要你好看!”
舞月始终是初涉江湖,不明白人心险恶。一把沙子毫无防备洒向她的脸目,随即一掌推来撞了舞月一个踉跄。
舞月心里想得要糟,白芷带回肖殷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人必须得死!
那小卒也以为自己趁机能够逃出生天,可他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早就由不得他做主了。刚跃上枝头,不知怎么心头束紧,脑袋一声嗡鸣。整个人也就这样直愣愣摔下了,七孔流血死状凄凉。
尹天馥帮她灭了口,舞月还是懊悔自己太轻敌,今日若不是有尹天馥在身旁,估计自己又得给临凡留下烂摊子了。“月儿,这怪不得你,那家伙满嘴胡说八道脸色不改,是个老骗子了。”尹天馥不愿看到舞月这么失落,连忙安慰道。
舞月摇摇头,握剑的手攥得更紧了:“中计了就是中计了,是我大意失算。要还是这样子,只会拖临凡哥哥的后腿啊!”
“月儿,你是怎么了?”尹天馥总觉得舞月怪怪的,虽说不出个具体,但总觉得舞月变了。
舞月失落苦笑,还来不及回应,突然城中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扩散出来,大地都为之一颤。
“那是什么?”舞月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待尹天馥稍作感察,印证了她的不安。
“是阎殿…”
“还有魏临凡的气息!”
舞月心脏跳漏了一拍:“临凡哥哥有危险!”这里本来就有敌人赵伏天,这阎殿与魏商又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虽猜不到那边阎殿实力如何,但从刚刚的波动以及临凡先前对自己说过的,此时之行危险前所未有。
“我要过去!”不由分说,舞月当即决定。可容不得她动身,白芷前去的方向也发出来爆炸光响。
“跟踪者不止一人?”舞月顿时陷入两难,一边是临凡,一边是白肖两家。临凡让舞月置之不理不如叫她去死,可白肖两家对临凡后来的计划又是根本性的重要。
“不要闭上眼睛,直面问题。”似乎那日的狼嚎声犹在耳边,临凡帮自己握住了剑,在耳边轻轻教导。“出剑之前你不会知道是胜是败,胜了你享受荣冠,败了你独吞苦果,做决定也是如此。所以出剑要果断,就算是死,也不留遗憾!”
舞月抬起头,尹天馥终于意识到了舞月有了什么不一样。是狠劲,一种由内而外被激发出的凶狠!
“白姑娘,你带着夫人和少爷先走!”妙言恨自己怎么就没防备呢,白芷也懊悔来时没有警惕,被人抓到了踪迹。
“走?你们以为我刚刚拉响升空的是烟花?不用半柱香,赵大人就派人杀到,你们白家就等着收尸吧!”来者三人,妙言魂气修为不高剑术一般勉强应对一人,白芷善治愈不善杀戮,虽学有防身,可没有佩剑在手也十分吃亏。
“不用半柱香我们也能安然离开了!”踏雪无痕加持下舞月柔动身影提剑杀到。
“切,那就是个废物,连个丫头都解决不掉!”果真还是一伙人!舞月不再犹豫了,刚刚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下定决心彻除后患。
“你们就等着让赵伏天为你们收尸吧!”舞月第一时间赶回白芷身边,因为比起对临凡的信任,这边的情况更为危难,加上去到临凡身边可能也帮不上有用的忙,还不如先解决好一个问题再去到临凡身边!
心急如焚的舞月岂会跟你再多费口舌。剑光旋绽如莲花,步伐点踏成八卦,寒光一现即消逝,神涣散,血未凉,空留尸骨不回首!
“白芷姑娘,换个方向先隐蔽起来,或等我与师父前来汇合,或通报松家寻找江禹天前来营救!”既然白芷和自己已经被赵伏天所盯上,那就不能再自投罗网,必须要让临凡禹天出面保护。
妙言被舞月刚才的反击所震慑到了,若是早些时候她也抱着杀意动手,估计自己已经和那边的死尸一样了。
“那官姑娘你呢?”白芷察觉到了舞月气息开始浮躁不耐,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我…我去找师傅…”舞月莞尔一笑,终于,她意识到了临凡口中的战斗为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