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
“咳咳咳，嗯额，咳...”
一大清早，谢灵玉就跑来“串门”了。
这不，时辰刚刚好，正赶上厨房送来早点。
趁着主人还在呆头呆脑地“瞎忙活儿”，谢灵玉将早点吃了个精光。
他晒着太阳，懒懒地斜躺在院中的绿草地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最后一个包子顶在指尖转动。
嘴里似乎鼓鼓囊囊地还塞着一个，使得其连话都说不清了。
才讲半句，便被噎了个够呛，险些把自己闷死。
“咳咳”
谢灵玉捶胸坐起，咳嗽着没好气地对前面一人喊道：“喂！我说淳木头，别练了，我这都快噎死了，你也不赶紧去给我拿口水喝，酒也行啊！”
那人充耳不闻，反反复复就那几个招式，练得一丝不苟，豪厘不分。
单就谢灵玉看来，他早已练就极致，理当无论他再怎么严苛练习，都不会有所提升了。
可这少年真对得起自己的名字——淳于藏木。
只因东方离叫他练，他就果真练到现在。
谢灵玉盘腿坐正，艰难地吃完了嘴里的包子，举着手中最后一个说道：“淳木头，你真不来吃？这可是最后一个，还是你最爱的蜜糖陷的哟！我吃了你可就没得口福咯。”
淳于藏木依旧枪出如龙，淡淡地说道：“东方将军说我基石不坚，枪底不牢。吩咐要练到正午，这还早着呢。”
谢灵玉掩面苦笑，你若基础不牢，那天下用枪之人就没几个枪法牢靠的了。
“你别听他瞎说，东方离出了名的一根筋，也就只会教这些笨方法。你听他的纯属自找苦吃。”
淳于藏木不理，“吃东西就别说话了，屋里有茶，记得自己倒。”
“......”
谢灵玉一阵气恼，鼓足了气准备放个大招了。
“哎！多好的蜜糖啊！只可惜了青萝妹妹不辞辛苦，种花，养蜂，制蜜。那上好的桂花蜜揉入青萝妹妹夤夜擀好的面皮之中，还得在火炉面前烟熏火烤，端着火候。啧啧啧!这里面能吃出的东西可太多了，我谢灵玉何德何能吃到这样的早点。哎！欢喜，甚是欢喜啊！”
好家伙，青天白日传来一声声地雷暴，树枝树叶，房梁支柱，门窗地砖，蓦然出现一道道划痕。
淳于藏木颈后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片刻，谢灵玉眨眼偷笑，“咦！好像某人没说不能休息吧？”
“我可听说某人有扛着烤猪，边吃边练枪的壮举呢。”
雷鸣一顿，随后再次响起，离谢灵玉越来越近。
谢灵玉不慌不乱，举起包子挡在胸前。
枪尖堪堪抵在包子皮上。
“你都吃了？”
“嗯。”
“就剩这一个了？”
“当然。”
淳于藏木怒火攻心，手腕一转，谢灵玉危亦。
“别急着生气啊！我这是帮你呢。”
“帮我？何讲？”
“你先吃吃看就知道了。”
谢灵玉将包子递过去，淳于藏木和他对视片刻，还是结果包子闷头吃了起来。
谢灵玉拍了拍手，笑道：“昨夜星辰昨夜风，淳木头，昨晚上的星空你看了吗？”
......
淳于藏木不理，谢灵玉也不在意，自说自话道：“我看了。”
“我看见了星辰大海，看见了青冥远方。”
“你这不废话嘛。”
淳于藏木借说话的功夫，悄悄吐了什么东西在手心藏着。
谢灵玉假装没看见，起身招呼淳于藏木往屋里走。“来！我有事请你帮忙。”
屋里光线正好。
谢灵玉铺开一张白纸，古墨轻磨满新香。
取笔，在纸中位偏下处点墨，落笔如云烟，行云流水，意起回旋。
有提笔顿挫，气在胸，足吞虎，约“郁文渊”。
谢灵玉回头说道：“帮我跟东方离说一声，以这‘郁文渊’之名入青莲学院即可。”
随即笔墨再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看了你的枪，便也让你看看我的剑。如何！”
有血，举杯，洒酒；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有剑，出鞘，远遁千里，归鞘；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有人，剑不染血，血不沾袍，白衣；
“挥剑决浮云，飒沓如流星。”
笔见龙蛇走，左盘右蹙旭惊电。
朴实无华纳乾坤，既落七星，墨瀚狂且逸。
............
谢灵玉已走多时，淳于藏木却依旧痴痴地望着纸卷。
这方天地倾盆大雨，这世间已然看不清楚，唯有在雨中被一点一点淹没......
“痴儿还不快醒来！”
东方离一枪扎在纸卷上，接着暴喝一声，一巴掌拍在淳于藏木的后脑勺上。
时至正午，淳于藏木终于从纸卷中回过神来，后脑勺嗡嗡作响。
东方离眉头倒立，怒目而视。
淳于藏木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给我出来！”
淳于藏木捧着枪跪在门口，神情肃穆。
东方离枪负身后，看了眼万里无云的艳阳天，枪点地。
“我，东方离，练枪。”
“也看过别人练剑，练刀，修仙，修法...”
“别人的道，很精彩，看可以，走，不可以。”
“我练枪，走自己的道。我不练枪，也只能走我自己的道。”
“况且！”
“练枪有什么不好？”
“你且看好，我们用枪的行走江湖也是顶潇洒的，一样穿白衣，喝烈酒。”
“不输他们用剑的！”
————————
时间过得真快，按时日算，今个算是秋分之时了，但早晨的阳光依旧清凉中带着暖意。
城府处处皆绿树成荫，闲散的气息让谢灵玉很舒服。
总的来说，这个秋天过的还不错！
东方离如约而至。
这次他身披一件银白软甲，配有一袭白袍披挂。
行走间杀气腾腾，端的是好一个将军姿态。
谢灵玉不禁赞叹道：“东方有虎，掌雷霆，主杀伐，好一个威风凛凛的‘战虎’，在下谢灵玉，参见东方将军。”
“嗯。”东方离轻轻答应了一声，踱步至谢灵玉的身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谢灵玉，你好大的面子啊，竟要让本将军护送你去青莲学院。我东方离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是玉璞镜的修士，也没有那么的不值钱，如今拉下身份甘愿给你做垫脚石，你就没什么表示的？”
“将军言重了，在下岂敢拿将军当垫脚石，纯属在下初来乍到，不认识路，请将军带个路而已。劳烦将军大驾，我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不知将军可否知道在下有个妹妹？”
“你是说那位剑宗才女谢灵云？”
“正是，我观将军一表人才，前途无量。与我那妹妹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实在般配，不如将军考虑考虑与我妹妹共结连理，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自然也就没有拉低身份一说了。您意下如何？”
东方离的神色颇为傲慢，双手附后，半眯着眼睛，拖着长音说道：“不错，不错，就这么办吧！你要没什么事情了，这就走吧！”
“将军且慢，我听闻将军有一项绝世神功，天下无敌，在下想和将军学点皮毛，好在青莲学院混的好一些。”
“谣传，谣传而已，不可信以为真。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去晚了恐怕有失礼节。”
“将军过谦了，这项绝世神功刚刚在下已经见识过了，确实不同凡响，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噢？你且说说看，你想学什么？”
“咳咳！”谢灵玉清了清嗓子，当着东方离身后众人的面，高声说道：“将军在‘不要脸’方面，堪称登峰造极，在下自知资质平庸，只求学得将军一成功力就好。将军能否传授一二？”
众人听着两人一唱一和，本就觉得十分有趣，当下见谢灵玉来了一记“杀招”，纷纷起哄补上擦刀，赞叹起东方离的“绝世神功”来，一时间笑声不断。
东方离在众人的围攻下，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破功。
一个箭步上前搂住谢灵玉的肩，笑嘻嘻地说道：“承让承让，咋样，我这大将军的感觉，还是很有模有样的嘛。你别老不把我当回事，我只是不屑于如此作态罢了。”
谢灵玉扯了扯嘴角，这哪像个大将军的样子，前面就像个地痞流氓。
现在完全就是个地痞流氓。
谢灵玉没有再打击东方离，而是退后几步，对东方离拱手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但我妹妹你就别想了，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东方离也不矫情，坦然受之，说道：“行，那就先欠着，但我们事先说好，要是你妹妹真看上了我，你可不许棒打鸳鸯！”
谢灵玉微笑着摇了摇头，略带叹息地说道：“放心，我懂，我懂，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你尽管做你的白日梦，我不笑你就是了。”
“去你的，我有那么差吗？你谢灵玉也太不会聊天了吧，听大哥一句劝，谦虚、圆滑才是为人处事之道，否则你将来会吃大亏的。”
谢灵玉拉着东方离往外走，“好了好了，我记下了，有话我们边走边说。”
“不就是圆滑嘛，小意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已。我不过是寻思着咱兄弟间不用那样虚伪，你说是吧！”
这话显然对东方离很适用，双手一搭谢灵玉的肩，低声对谢灵玉说道：“话虽如此，但好歹你给大哥我在外人面前留点面子不是？怎么说我东方离，在莲云城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嗯，记下了。”
......
城主府颇大，一路闲聊，皆是这般插科打诨，热热闹闹的。
“东方离，你说你长的这么磕碜，你姐能好看到哪里去？绝世仙姿榜收你家钱了吧！”
“这话你有种当面问我姐去。”
“嘻嘻，那还是算了吧！但真不是我说，你也比我大不了我多少啊，怎么长得如此着急，你也不愁嫁不出去。”
“关你屁事，再说了，瞧你现在这模样，一身的市井气，易了容还不如我呢。还叫啥郁文渊，酸溜溜的。你咋想的啊，不就去个学院吗，干嘛非要藏头露尾的？你不是还成天嚷嚷着要姑娘，娶媳妇的嘛。就这穷酸模样，你在想屁吃呢！”
谢灵玉也不生气，晃悠晃悠地说道：“你这是嫉妒。我谢灵玉是何等的天才，岂是你这般凡夫俗子可以揣测的？要知道‘点石藏玉尤胜金’，底子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不愁找不到姑娘。”
“你别太嚣张了，长的帅了不起啊！”
“长的帅还就是了不起了。”
“妈的，我看你就是皮痒痒，来人呐，取我枪来！”
......
众人皆见怪不怪。
临近出府，东方离一行人收起了玩笑，气势浑然一变。
沙场悍将，名不虚传！
“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你这人对我胃口，我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灵玉’如何？”
谢灵玉微微一笑，“甚好！”
“那么灵玉，你是要威风点？还是低调点？”
“哦？怎么个威风法？”
“银甲配神骑【ji】！”
“有枪否？”
“有！”
“有旗否？”
“有！”
“善，那就威风着来？”
东方离大笑，引领谢灵玉来到府门前。
迎面，一只只灵兽坐骑排好阵型，严阵以待。
他指着其中一只紫晶龙说道：“我南羽灵州特有的星级九阶灵兽，如何？”
“契约兽？”
“当然！”
谢灵玉轻轻一跳，座上了紫晶龙宽阔的背脊，
紫晶龙纹丝不动。
待东方离等人步上坐骑，谢灵玉顿时豪气横生！
前有悍将王旗开道，后有银甲枪尖锋闪！
“出发，去青莲学院！”东方离声音平淡，音量也很低。
但身后的回应响彻了整个莲云城的上空。
沙场三万里，猛将五千兵。
百战铁衣碎，一令血流尽。
“得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