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和一与川瑶坐在避难所门口,一处废墟石凳上,川瑶已经醒过来,挨着清水和一。
“你不是死了?”
“对不起,阿瑶。”
川瑶把脑袋深深迈进他怀里,眼泪哗哗流下来。她和弟弟是被侄子养大的,感情非常深厚。
小时候清水和一为了两个小孩摸爬滚打,挣钱养家,其中艰苦生活不为外人所知。
两人坐在废墟里,等着。
……
……
全球捉妖师联盟总部派遣大军支援日本的消息令举国振奋,避难所内高呼“胜利”的呼喊透着劫后余生、逃出生天的兴奋。
凝望下方人头攒动,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它们还有家人,阿福却没有了。昨晚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母亲坐上远航的舰船,飞往天穹,圆弧形地平线上坐着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长大了,经历多了,自然不会哭鼻子,一次都没有。
直到从天而来的白色光柱,摧毁犬宗,身边就站着用心险恶的仇人,阿福却不知道。
这些画面很快过去,接着是橘雅弘,第一次爱上的男人,曾经以为最最重要的他,从眼前消失不见,其实并没有多难以接受,等待时间磨平伤口就行了。
噩梦结束,阿福噗通噗通的心脏终于可以平静,可是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吕布的笑脸,他笑着走进一道白色巨门里,万妖席卷,吞没了那个人。
阿福猛然惊醒,发觉睡衣被汗水浸透,身边空无一人……
“小可爱还有我徒儿呢?”吕布从铁楼梯走上来。
阿福被他吓了一跳,抬头见到是吕布,一下把方才的噩梦抛到九霄云外。
“她们呀,去捉妖了。花生现在可是除了川瑶以外东京唯二的女捉妖师。”阿福微笑。
“我是来与你道别的。”吕布说。
“你要去哪儿?!”
“外面。”
“外面哪里?”
“随便哪儿,只要是外面就行。”
阿福胸口轻微一疼,好像有钢钉顶着肋骨,用小铁锤在钢钉上面敲了一下,她身体似乎经受不住重击,摇摇欲坠。
“没事吧?”吕布扶住她瘦小的手臂。
阿福直视吕布的眼睛,从前她不敢和他对视,那种羞赧的感觉很奇怪,她知道自己那是害羞,可难以承认,在心里承认都不行。
今天吕布的眼睛很不一样,那是女人的眼睛。
“你眼睛好奇怪……”
“是吗?”吕布放开阿福的手,与她保持些距离。
“好看吗?”吕布忽然问,他好像很期待阿福的回答。
阿福怪异地看着他。
吕布下意识和阿福又保持了一点距离。
阿福没再发问,看起来没发现吕布现在其实不是吕布,而是另一个红色的灵魂。
“那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那要看捉妖师在日本待多久。”
“和捉妖师有什么关系?”
吕布便把川瑶如何因他大意而被和尚下毒,又需要妖元晶解毒,云云,都讲了遍。
川瑶一直难以和其他人交流,甚至有障碍,阿福原以为是她是捉妖师的原因,没想到她竟然是妖族……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了。”
“可是你没有说答案。”
“大概……”吕布眼珠转了转思考片刻说:“一个月?”
“两个月?”
“一年半载……总之说不好。”
阿福站在脚边的木质长凳上,踮起脚尖抱起吕布的头,轻轻吻上去。
吕布那对柔媚的眼睛瞬间收缩变小,一股子魅态随着冰雪消融,吕布虎目圆睁,鼻尖触碰到异常柔软的销魂水波似的什么东西……香甜的气息充满整个大脑,他满面通红,心脏狂跳!
阿福将嘴唇离开,幽幽说:“长这么高干嘛?”
……
……
避难所广场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希望人类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吕布和阿福并排坐在长凳上,欣赏末日落雪。
避难所天顶白天时会打开,让外面的空气和阳光进入这里,现在天上都是乌云,空气中也都是灰尘和硝烟的味道。
还有雪和冷意,腥气与杀机。
捉妖师对妖族的恨意比普通人更深刻,川瑶绿色伤口暴露的那一刻,就被那个法师盯上了,不动声色间就要川瑶的小命归天。吕布不敢再把她留下来,确实应该离开日本避一避。
吕布道:“等解了川瑶的毒,她侄子会照顾她,我便回来。”
“回来之后呢?”阿福问。
吕布犹豫片刻,其实没有多少考虑,说:“就像现在。”
“这样坐着看雪吗。”
“难道不美?”
阿福瞧着天地间的落雪凄凉地说:“我卖了几年狗肉火锅,爱狗人士曾诅咒过我,如今诅咒全部灵验了。”
她站起身,背对吕布轻声道:“我此生都在等,等美好的未来,等爱人,等家人。最后什么都等不到。”
吕布想要说什么。
阿福却说:“你快走吧。”
吕布缓缓起身,第一次发现阿福的背影很好看,原先他只觉得阿福只是普通的女人,对于他来说是的,可现在的阿福让他震撼,不知是不是那一吻的原因。
等到吕布转身走下楼梯时,他回头最后看一眼她。阿福还是背着身子。
……
……
吕布走出避难所大门,外面大雪下得正起劲。
黑虎将臣紧跟吕布出来。
“东京封城,谁也出不去,除非你们会飞。”
“黑虎先生,很遗憾我们不会飞。”吕布说。
“不会飞就开飞机。”黑虎将臣说着将手里的钥匙递给吕布。
“花生多亏有你的调教。”
“不客气,师父应该做的。”
“是啊,经过你调教,她越来越野了。”
黑虎将臣笑了笑,向吕布道别。
他走后,吕布看看手里的钥匙,吊坠是张塑料牌子,上面写着某某直升飞机型号,以及停放地址,启动密码等。
“土豪。”吕布喃喃自语,把钥匙放在口袋里,轻轻拍了拍口袋。
叫上清水和一,他背起川瑶和吕布一起离开避难所。
“他给您什么?”
“直升机钥匙。”
“您当年开过警视厅的樱花武装战斗直升机,我才八岁,就坐在边上。”清水和一笑笑。
“我不是你爸爸。”
“是,听您的。”
清水和一脚踏积雪,吱嘎吱嘎声中,默默前进。
他又问:“我该称呼您什么好?”
“我叫吕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