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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个特殊的决定」

宋遥安再次回到上海已经是八个月以后了,她现在是以优秀成绩毕业于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商学院学生,她因为在做一个很庞大的课题研究,所以留了一段时间,今年回国之前,国内很多知名企业都给宋遥安发了offer邀请她入职。她不在的这半年多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实对于HNF来说,职业选手只有几个月休息时间,每年三月开始小组资格赛,积分最高的四支队伍进入中国赛区总决赛,在六月中旬再角逐进入亚洲赛区的两个名额,而亚洲赛区的总决赛则是在六月底进行,进四支队伍到世界小组赛里,各个洲赛区都会有四支队伍进入总决赛。从六月底到八月初,这一个月时间是休整期,一个月后联赛组会决定世界赛的举办城市和场地,还有选手的酒店以及各类大大小小的事。八月初就是世界小组赛,选积分高的十队进入世界淘汰赛。八月的淘汰赛分为上下两部分,八月中旬的淘汰赛是10进4,八月底的淘汰赛是4进2。而九月初则产生世界总冠军。一般的职业选手在比赛结束后的十二月就会开始训练,直到三月。因为选手的黄金时期只有三十岁之前,从开始打职业赛到三十岁,也就差不多十年时间。

从BTW夺冠后回国说起。洛长津带队归国后,自然得到了社会各界的瞩目和广泛关注。知名综艺邀请他们去分享经历,知名访谈节目采访他们,还有如雪花般飞来的各类代言,广告,加上国内HNF的玩家和粉丝基础,战队的人气不亚于明星组合。电竞这个话题也被广泛关注,国内之前的不少战队也获得了重视,一时间,中国电竞圈兴起了很多强力战队。而BTW总部的投资人之一则真的把别墅过户给了洛长津,而洛长津坚持把其余四人的名字都以20%的共有权写在了房产证上。而自从去年BTW夺冠后,世界的焦点也放在了BTW身上。

“让我们恭喜DH以第四的成绩出线,成功进入中国赛区总决赛。”现场的欢呼对于BTW的队员来说就是莫大的讽刺。自从新一赛季的联赛开始后,因为洛长津手伤,还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致使BTW状态极差。去年的世界冠军BTW,今年小组赛连败二十场,无缘中国赛区总决赛。而丛睿也因为BTW在十连败后,被直接调离HNF分部,成为另一个分部的领队,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大家打,就直接被调任去了北京,就别说专门配置的营养师和心理咨询师了。甚至说洛长津他们五个没有被踢出BTW,是因为他们五个去年得到冠军后BTW总部立即以极为高昂的价格和补偿金续约,不然他们五个就成了住豪华别墅的无业游民。偌大的别墅只剩了五个队员还有宁和正。当时他们获得冠军后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哟哟,这不是我们的世界冠军吗。”

比赛后,队员们回到休息室收拾东西后准备离开场馆时,碰到了DH战队的五个人。

陆离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准备走,DH队长拦住洛长津道:“呀,这不是世界第一上单17吗,手伤好了吗?”

陆离咬着牙想冲到洛长津前面,被洛长津拦了下来,洛长津淡淡看了DH队长一眼道:“多谢关心,好的差不多了。”

DH的ADC在一旁调笑道:“没事,你有十二个月的时间休息呢,好好养伤,明年小组赛可别受伤了。”

白宴源也忍不下去了,刚想出声说什么,洛长津冲着他摇了摇头。

洛长津说道:“你认为明年你还有机会进总决赛?”

DH的队长笑道:“落败的凤凰不如鸡,17,别傲了。”

洛长津转头对他们说道:“走吧。”说罢就直接略过DH,走向出口的位置。陆离和白宴源路过DH的时候,还送了他们一个巨大的白眼。

“队长,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和小白啊。”在回程的路上,陆离越想越气,问道。

一边带着耳机的洛长津拿下耳机道:“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们就是输了二十次。”洛长津说完后,整个车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这场沉默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到别墅,一进别墅,大家刚准备上楼回屋的时候,被洛长津叫住:“大家过来餐厅一下我有事说。”

陆离和白宴源对视一眼,陆离觉得不太妙,陆离悄悄对白宴源说道:“队长不会是要退役吧。”

白宴源狠狠打了陆离的帽子一下:“闭上你的乌鸦嘴。”

众人坐在餐厅的时候,洛长津站在最前面,看着大家,他往后退了一步,很深很深的鞠了一躬,随后起来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手伤,大家也不会因为我连败二十次。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但是还是请你们原谅我。”说完这段话以后,洛长津又鞠了一躬。站起身的洛长津望向大家,所有人的眼眶都是红色的。

“队长你说什么呢,赢不是你一个人的,输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隋可钰红着眼说道。

“对啊队长,你可是世界第一上单,你就算受伤了,也不会二十连败。”陆离又说道。

“洛长津你还把我们当兄弟吗,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输了就输了,明年我们再打回来就好了。”宫泽溢看着洛长津的脸说道。

“也怪我,如果不是我对我自己太自信,我就不会拒绝招替补位进队。”宁和正在一旁也红了眼眶,宁和正在退役前也是打职业赛的,他也是个天才选手,只不过生不逢时,他的时代没人知道电竞是什么,不像别的国家有专门训练的俱乐部,所以宁和正的战队最远也就是走到了亚洲赛,之后就被淘汰了。而他本人是十分自负的,他对于队员的要求也很严格,所以他选择了不要替补,只要陪练。这也导致了洛长津手伤和其他成员状态不好的时候只能硬上,因为没有替补。

“明年再拿冠军吧。”沉默了许久的白宴源开口道,很少见叽叽喳喳的白宴源有这么沉默寡言的时候。

陆离在一旁故作轻松道:“对啊,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什么也不怕,等明年再拿冠军吧。队长你可别因为内疚退役啊。”

洛长津接道:“HNF是我一辈子的梦想,这个职业我是不会放弃的。”

“就当世界冠军是做了场梦吧,现在梦醒了,我们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战队而已。”宫泽溢说道。

洛长津在小组赛之前,在浴缸里滑倒把左手手腕摔骨裂了,治疗的时候打着石膏的手根本没法训练,小组赛开始后才拆了石膏。而陆离在小组赛开始后就因为和女朋友分手情绪波动极大,整天夜里都会失眠。隋可钰则是因为他爷爷去世,遗嘱写的是把房子留给隋可钰;他匆匆赶回老家参加葬礼之后,留在老家处理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房产之争;隋可钰也因为这件事心情很不好了很久。所以整个队里只有白宴源和宫泽溢能真正打出自己的水平。

在几年后的某纪录片里,宫泽溢是这样说的:“现在让我回想,我觉得当年我们二十连败的时候是特别黑暗的一段时光,我们每个人都不敢上网,不敢上微博。我们每天都在连败和被骂的痛苦,还有对粉丝和教练的愧疚里度过,ky他当时也不过才十八岁,每天晚上都是哭着睡着的;而且我们什么都没了,现在想想,还是好难。当你一旦开始连败,你就很难再找回信心了。就像上学的时候,如果你一直是第一,结果有天开始天天考倒数第一,你觉得他还能再成为第一吗。”

这是中国电竞崛起的一年,同时也是BTW最黑暗的一年。

谈完心的众人回房了,陆离半夜下楼拿水喝的时候看到洛长津屋里还亮灯,就端着杯子推门进去了。洛长津坐在桌子前面在看文件。

洛长津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又失眠了?”

陆离挠了挠头道:“不是,小白和我聊天聊到现在,我下楼拿杯水。”

洛长津继续在看文件,道:“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健身。”

“队长你不也没睡吗。”陆离接道。

“我在看本月我们队的财务表和缴费单。”洛长津回答他道。

陆离笑了笑说:“那队长你早睡,我睡了。”

“晚安。”洛长津依旧头也没抬。

陆离回屋以后和躺在床上的白宴源说:“小白,其实队长真的挺辛苦的。”

白宴源看了陆离一眼道:“你才发现吗?”

“我刚拿完水上楼,看着队长屋里灯还亮着,我就进去问了问。队长在看财务报表,领队被调任以后,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宁头不靠谱,队长白天要训练,晚上要管我们的事。”

白宴源坐起身道:“可不是吗,自从我们输了很多场以后,很多代言和赞助都断了,队长都是自己拿钱给我们吃饭。虽说队长有钱,但也不能这样啊。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

陆离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每天几点睡,早上还要叫我们起床带我们去跑步健身。王阿姨走了以后也没人给我们做饭,他就按照食谱给我们天天买着吃。”

白宴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而且不管我们输了多少场,队长从来没怪过我们。”

“白宴源,你答应我个事情吧。”陆离突然道。

“什么啊?”

“不管以后谁说队长不好,我们都不能说。他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我们也要对得起他洛长津。”陆离看着白宴源道。

白宴源用力点点头,伸出了小拇指:“拉勾。”

陆离也露出一个笑容。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狗。”然后两个男孩子的拇指对在一起,盖了个章。

而洛长津看完大大小小的文件以后看了一眼表,已经两点半了,洛长津拉开落地窗的窗户,把手搭在栏杆上,站在阳台边看着外面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洛长津低下头闭上了眼。虽然队员经常阻止他看微博,其实他也看过。粉丝对于洛长津的抨击,对于BTW的抨击太多了,洛长津差点忘了,自己才二十一岁而已。想到这洛长津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看到一条热搜是“二十一岁二十连败”。洛长津自己觉得自己很坚强,那一刻,洛长津都没敢点进这条热搜。

“洛长津你可真废。”

洛长津看着天,缓缓对自己说道。没有人回复他,他面前只有一片黑夜。

宋遥安回国后,听钟雨琪讲了这八个月电竞圈发生的变化,沉默了良久。钟雨琪和宋遥安躺在床上,沉默的看着天花板。钟雨琪和宋遥安就是在青训营认识的,她俩当时是青训营里唯二的女孩子,后来钟雨琪也因为父母阻止的原因退出了电竞圈,但她对于电竞的热爱一点都不比宋遥安少。

宋遥安翻过身看着钟雨琪说:“钟雨琪,我必须和你说个非常严肃的事。”

钟雨琪也看着宋遥安道:“怎么了。”

“我想去当BTW的领队。”宋遥安道。

“宋遥安,你爸妈会杀了你的你信吗?拿着世界五百强的offer不进,去了个落魄战队当领队。我个人支持你没用啊。”钟雨琪看着宋遥安道。

“我知道啊,我现在申请了苏黎世联邦理工的研究生,我和我妈说我要读研,今年是gap year,找了地方实习。”宋遥安认真的说道。

钟雨琪坐起来看着她道:“你真的想好退路了啊宋遥安,不愧是你啊。你要是被拆穿了我看你怎么办。”

“大不了就真的回去读研呗。”宋遥安也坐了起来,叹气道。

钟雨琪面无表情地看着宋遥安,突然笑了起来,钟雨琪把手放在宋遥安肩上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宋遥安,宋遥安你去吧。我支持你。这也是我们俩的梦想。”宋遥安也笑了起来。当年在青训营的时候国内电竞才刚刚起步,宋遥安和钟雨琪也不过才十五岁,当年她俩是信誓旦旦保证能进职业队的,结果因为电竞发展不够成熟,所需要的人很少,所以宋遥安和钟雨琪等了一年,本来她俩还想再继续等,但是她俩的父母已经不允许了。宋遥安被直接送出国读高中,钟雨琪则留在国内规规矩矩上了高中,考了大学。宋遥安出国后和父母斗气,从高一到大四毕业,七年时间,暑假都在上课,从没回过国,她并没有早上一年学,只是用所有时间都来学习。所以现在钟雨琪还在读大二。

而同样深夜失眠的宁和正,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熟悉:“宁教练你好,我是宋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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