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日。
云罗宗北面一处山谷之中,百花齐放,争相斗艳,虫蝶扑迷,生机盎然。
一小巧玲珑的女子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花丛中穿梭,手中银剑抖动,花瓣簌簌拂飞,随着剑影扫荡之处,形成一条色彩斑斓的花环在眼前缭乱。
忽而,锃亮的银剑化作一条银蛇笔直窜出,花环砰然暴裂,花香四溢,如无数铁蒺藜般横飞而出,“噗噗噗……”
端坐草地上的王浮云霍然起身,鼓了鼓掌,笑道:“不错,有进步,你这飘雨剑法已有了五层精髓,不过还远远不够,动作还不够连贯,手关节稍有些僵硬,不能做到行云流水,练剑要全身心的投入,神经自然放松,做到人剑合一,方为上乘。你若是与熟悉这套剑法之人对敌,对方一眼便可看出你剑法的破绽疏漏,在你改换手势的刹那攻你空挡,你必败无疑。”
小尹嘟了嘟嘴巴,撒娇道:“大师兄,你又这样,每次先扬后抑,气死我了。”
王浮云讪讪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她后脑勺道:“小尹,临阵磨枪最是不好,一旦出了岔子,非死即残。”
小尹打了个哈欠,有些倦意道:“大师兄,你放心啦,我会好好修炼,到时要是有人敢欺负你,看我怎么收拾……”刚说道这里,立马如腌萝卜般垂下头,低声道:“大师兄,对不起,我……我……”
王浮云呵呵一笑,骚包的道:“没事,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只不过气旋毁了,重修便是。”
“可是……”
……
王浮云双目远眺,看向天际,云波撼日,滚滚如浪,碧空万里,一拳轰在了身侧睡卧的嶙峋巨石上,石屑飞溅,露出一个浅浅的凹痕,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力气竟然增了五百余斤。”
不由回想起前几日的莽撞行事,哭笑不得,三年之苦,一遭散。可身体仿佛有了质的飞跃,孱弱的身体内部如灌注了无穷无尽的活力,每一个细胞如沉睡的雄狮般苏醒,生起一种力可拔山的错觉。
真不知是福是祸!
从怀中掏出五颗米粒大小的下品灵石,运转功法新来的功法,不多时,手中灵石化作芥末,丹田中刚刚凝聚的气旋不攻自破,化作涓涓细流,滋养体魄。
精神越发抖擞,眼眸精光湛湛,可丹田内却是空空如也,接连试了十多次,却一如既往,丹田好似漏洞百出的渔网,根本存不住灵气。
腰囊缩水了大半,深感无语,这身体好似一个喂不饱的大胃王。
双眼躲躲闪闪的瞄了瞄四周,这才放心下来,左手往腰间摸索了一阵,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五色铜铃,不过方寸大小,可上面却刻画了繁复而又神秘的铭文,比蝌蚪还要小上三分,“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一阵轻灵悦耳的声音,宛若婉转动人的歌喉,令人神清气爽。
周围顿起一层层灵韵,无风起浪,灵浪滚滚,旋成一道道灵涡,随着彩色铜铃而荡漾,一层层漩涡重叠而起,如水纹一般扩散开来,彩色涟漪一层层收拢,从天灵盖灌入体内,化作温热的气流,涌向四肢百骸。
一丝丝黑色的污浊杂质随着涌动的热气,缓缓汇聚,由内而外,从血肉中一点点沁出,从毛孔中逸散。
吞吐的五色气流好似虬龙的鼻息,无孔不入,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呻吟,圆润饱满,浑身上下涌起一股股劲气,暴体而出,花枝乱颤。
百川入海,强劲的五色气流霸道的闯入丹田,旋即海化万流,灌入血肉缝隙、骨膜穴窍、直至每一个角落,洗尽铅华。
日落西山,斜阳酡红,云层舒卷,金辉映在王浮云脸上,点缀出点点金斑,蒙上一层金霞,露出一抹邪笑。
收回五色铜铃。
山洼处有一汪清泉,汩汩流淌,波光粼粼。
王浮云如一灵活多动的鱼儿,一跃而入,冲洗了一番,精神焕发,眼眸湛亮,好似苏醒的巨龙,昂首之间,似有睥睨众生之色。
夜色撩人,月影惆怅,无数攒动的斑影在身上窜动,光怪陆离。
一套接着一套凡俗的拳法、掌法、爪法在手中施展开来,虽然无法透射三丈,勾动数尺之外的花草,可拳掌三寸之内,有着无与伦比的劲气,双腿骤然一缩,双臂忽而大鹏展翅,如鹰隼般横跃而起,朝着两丈外一棵大腿粗细的劲松扑袭,“噼啪”一声脆响。
虬劲的古松横断而开,稳稳的伫立一侧,双目远眺,手中劲道越发得心应手,轻重存忽一念。
一夜修炼,修为虽没有零星半点的增长,可一身劲力越发雄浑刚劲、悠远深长,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脸上也只是起了如雨丝般不值一提的汗水。
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小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在林间跃动,小脑袋瓜子左看看,右瞄瞄,焦虑不安,秀眉挤成一团。
倏忽一下,霍然朝着北面山谷轻灵而跃,待看到王浮云依旧在那一招一式的练着拳掌,才松了口气,在山腰间叫喊,嗓音清脆如空谷幽兰,“大师兄,二师兄被莫穹宇抓走了……”
王浮云依旧不急不慢,拳掌看似散漫不羁,不具其形,可内在神韵十足,一招一式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磅礴之气,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水,一把抹去,身影前掠十丈,沉稳的道:“怎么回事?”
小尹性子又急又燥,道:“前几天莫穹宇设计你的事,今早传到了刚出关的二师兄耳里,随即去东清山为你讨还公道了……”
王浮云听了个大致,若是单打独斗,丝毫不担心老二会吃亏,可东清山是莫执事的地盘,明面公正严明,可背地里肯定作壁上观,唆使众多弟子车轮战亦或群起而攻之,毕竟老二是送上门的菜,谁吃谁知道。
顿了两息,便道:“小尹,你去戒律堂,说莫穹宇残害同门,引到东清山去。”
小尹看着王浮云面露杀气,青筋暴显,双目暴突,浑身乍现一股强劲的威严,有些晕乎。
心中暗道:“大师兄怎么转性子了,平日里总是说着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好好修行,蜕凡成仙之日便是笑傲之时,可今日却是给人一股莫名的铁血霸道,冲动又不乏理智。”
王浮云看着呆傻的小尹,催促道:“我们分头行动,你快去,否则二师兄要遭大秧。”
雷厉风行。
话音一落,便直奔东清山,健步如飞,这北面山谷距东清山也不是很远,外加轻车熟路,抄的又是近路,遂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然登临这不高的东清山头。
双目如电,远处一个小峭涯,恰恰站着十数人影,为首之人便是莫穹宇,其余就是他的狐朋狗友,一齐堵住山巅,山巅处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紫袍男子,灰头土脸,被数根手臂粗的套索锁住,根本无还手余地。
王浮云肺都快气炸了,步子更快,一跃两丈之远,地陷五寸凹印,如同一只飞天雀冲破铁壁,挡在胖子的前方,压抑住内心的怒火道:“莫穹宇,我们的帐还没算完,你还想欺负我师弟?”
被王浮云冲开的几人跌倒在地,被身侧之人拉起,目露凶光,指责道:“王浮云,你小子胆敢撞我,胆子挺肥的,今天便要卸了你两条胳膊,以泄心头之恨,不过你若是跪在老子面前大叫三声爷爷,然后从老子裤裆钻过去,这事便一笔勾销。”
王浮云充耳不闻,腰间掏出一柄短刃,手起刀落,绑成粽子般的胖子胸前套索一一滑落。
胖子拍了拍积灰甚厚的紫衫,把脸上的草屑抹掉,一口唾沫星子飞了出去,大嚷道:“狗日的莫穹宇,有本事与爷单打独斗,不要像缩头乌龟躲在后面……”
咒骂了一阵的胖子看到对面一排人的戏谑笑容,脖子一冷。
莫穹宇指着王浮云的鼻尖道:“嘿嘿,王师兄,你没有拜帖强闯东清山,谋害同门,罪责可不小。”说完朝着旁边一人瞥了一眼,拍了拍手掌。
那人用担架抬了一个全身绑着绷带痛哭流涕的男子上来,阴笑道:“王师兄,这可不好办啊,我这兄弟可是中了你的金刚掌,这胸前的掌印可是铁证,大伙有目共睹,你可不能抵赖。”
王浮云静静的看着莫穹宇,戏谑而笑道:“莫…师弟,今日若是放我俩离去,之前的债便一笔勾销,倘若还想与在下过不去,那在下也只能奉陪到底。”
“哈哈哈,奉陪到底?莫师兄,看来前几日得亏你没把他玩死,否则他就无法奉陪到底了。”
“小子,就凭区区二品修为,也敢大放厥词,敢在东清山山头逞威风,也不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
……
莫穹宇一挥手,三人齐齐出手,起手晃动,剑光飘摇,舞得倒是有模有样,急闪而至,化分上中下三路齐攻而来,金红银三色灵光刺眼,转眼凶险难挡。
王浮云更是不急,三人修为也就二品,剑法花里胡哨,有形无神,没有半点可取之处,还在那得意洋洋,嘻嘻哈哈,当成玩笑。
身影左摆半尺,恰恰躲过三道剑影,右手穿插而入,右袖一甩,如一道匹练的银鞭,如幕帘从上至下垂落,又从下至上勾起,一卷,三柄长剑如废铁一般“砰砰砰”交杂成一团,右手猛的一拽,三人立足不稳,身体前倾刹那,眨眼明悟大意失荆州。
可若是弃剑而退,难免惹人笑话,相视一眼,三柄长剑齐齐扭动,“铛铛铛”,卷破王浮云右袖。
可王浮云早已欺身而上,不过一步之遥,右臂如一根长棍陡然绷直,右脚原地一旋,已然落在三人身后,右手呈爪,一把扣住中间之人的脖子,手肘则靠住左侧之人的脖颈,勒出一道血印,左臂掏出,一把抓住右侧之人,左脚轻轻一钩,那人便已然“噗咚”一声,重心不稳,左脚踏在脊椎骨上,身影一换,左右双爪各扣一人脖颈。
动作一气呵成,其余人根本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