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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尚云很惊讶,原来老大张经竟然只有四十岁,看来岁月对他这种操劳过度的电视人并不太友好。
其次,尚云不得不承认,当时的自己被老大张经的一番鼓舞之词说得是热血澎湃,恨不得立刻就披坚执锐,下场厮杀。
他本人在这不短地半年时间内,自认为进步飞快,也为这个可以说是跨时代的娱乐节目《开心逗你玩》贡献出了自己几乎全部的策划力与文笔,甚至该节目的第一稿阐述方案都是出自他之手。
只可惜,他当时的阅历有限,还不太懂“政商文案”的格式与语法,方案与他虽然都很热血澎湃,却也同样的粗浅拙劣,不堪大用。还好,团队里还有像周康这样极具行业经验与行动力的高手为他托底补救。
“你不用太崇拜他,开炮同志。”
就在尚云在哥伦比亚咖啡馆里熬夜加班、奋笔疾书的时候,张经亲自端来了一杯咖啡给他,并让他休息休息与自己聊聊天。
张经语重心长的说:
“周康曾经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十几年的体制内生活,让他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现在的他,名满天下,风雨皆得,但也修炼出了一身的坏毛病......”
“谨言慎行,极善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从来不喜欢把话说满......他这样当然不会犯错误,但也同样不会有效率。人这一辈子,也就是百十来年,而你真正的事业巅峰期,可能连十年都没有。你愿意把其中百分之五十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吗?那抛去吃饭睡觉以及必要的工作应酬时间,还要谈恋爱,还要去孝敬父母,还要去交朋友,那留给你干事业的时间还能剩下了多少?怎么可能靠这么丁点儿的时间就能修炼成为一位独步天下的业内大师呢!”
尚云肃然起敬,将老大的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中,觉得他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如果有机会,老大,你愿意去当卫视的总监,甚至台长吗?”尚云问。
“废话!能当官儿谁他娘的不想当官儿?你写着吧,老大我赶场儿去了!”
张经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口中嘀嘀咕咕地转身就走了。
老大半夜十二点钟还要去赶赴的这场“公关局儿”肯定是非常香艳的。尚云想。
当尚云因为一个盹儿突然睁开双眼的时候,外面天光渐亮,可能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很多年轻人都没有见过宁京市城区内的太阳是如何升起来的,但尚云见过,在那一阵子经常见到。
他在哥伦比亚咖啡馆里,写文案整整写了一宿,但那时的他,年轻气盛不服输,根本没觉得累,浑身上下充满着使不完的干劲儿。
早上八点半的时候,咖啡馆里陆续开始有了上班的工作人员,而第一个上楼来关心他的竟然是吕绮霏,这让尚云倍感意外。
今天的吕绮霏,一身白衣白裤,很是利落英姿。
一杯热豆浆,一张鸡蛋饼,吕绮霏还很贴心地放在桌子上了一片口香糖。
“怕我一会儿跟你说话嘴里有味儿?”尚云心中感动,嘴上却满是调笑。
“就你这张臭嘴,刷牙一百次,吃一百片口香糖也根本遮不住!”吕绮霏翻了个白眼儿,表面上生气,却依然很自然地贴近他坐了下来,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查找资料。
“天气预报员的工作好玩吗?”尚云一边享用着吕绮霏带来的早餐,一边很随意地与她搭着话。
吕绮霏听罢立时叹了口气,耸了耸肩,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呢?”尚云疑惑地问。
“因为一次也没让我上过”,吕绮霏难掩失望之情,似乎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般,急口言道,“我每天精心打扮化好妆,早早的就在演播室里等着,甚至还为可能出现的不同天气情况设计好了相应的台词和动作,只可惜啊,一次都没让我上去播过。”
尚云会意地点了点头,安慰道,“没事,就咱台现在那个老气象主播,丑得要死,这岗位早晚都是你的。”
吕绮霏知道,尚云是在故意以诙谐的方式安慰她,但依然控制不住自己低迷的心情,继续抒怀道,“尚云,干主持人这行呢,可不是只看脸的,你说颖姐长得丑,那是刻板偏见,我就觉得她的形象非常端庄,极具亲和力,而且啊,你不知道,她今年都四十多岁了,能在气象主播这一岗位上一干就是二十年,那绝对靠的不是运气!她是我近期的榜样,我要好好向她学习,要用自己的实力亲手打败她!”吕绮霏说着说着满怀憧憬地握紧了拳头。
见她的心态自我调整的很好,尚云也就放了心,立刻笑眯眯地转换了话题,“你这么一大早就跑来这儿,不会就是为了给我送爱心早餐吧?”
“怎么,不行吗?”吕绮霏歪着头撅起嘴道。
“不是不行,是我不信!”
尚云很有自知之明,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目前与吕绮霏的感情距离,那是一段再安全不过的国界了。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也不顾吕绮霏接下来的应辩径直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