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阔天心中一凛,冷道:“大师这是何意?”手却紧了一下,佛门十八铜人阵。
“佛门清静地,无端起杀孽,令嫒杀戮太重,老纳所为,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劝不了那个人,那就阻止她吧!
“哼,无稽之谈!”冷君琪在旁冷冷一哼,瞎子也看得出,麻烦是别人找来的,血腥也是别人带来的,关小妹何事,小妹若不杀人,那今日躺在此地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们冷家人了,狗屁佛理!
“大师是要与我冷家为敌吗?冷某早说过,冷某的女儿冷某自会教导!大师方外之人,守着你的一方清静既可,何必沾着凡尘俗事?”本就脾气不好的冷阔天有点火,他的好性子只是对内,对外,他天不怕地不怕,别说他女儿杀了人,就算颠覆了这天下又如何,只要她有这个能力!他冷阔天最是护短,他的女儿,他都舍不得管,别人凭什么?
“阿弥陀佛,冷施主言重了,是老纳逾越了!老纳只有一句话送给令媛,今后从事,希望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心存善念,三思而后行!”无奈叹息,一挥手,带着一干罗汉离去,天意如此,他又如何能阻止?
一地寒风,凭空而起,冷嗖嗖地吹在每个人心头,冷君然一把抱起冷晴儿,道:“爹娘,我先带小妹回去!”
冷晴儿突地从冷君然怀里抬起头,看了李梦仙一眼,那一眼,如万年寒冰,李梦仙心里一抖,深深的寒意从心底漫出,如至冰窟。冷晴儿很快又垂下眼,把头埋进冷君然怀里,任由大哥抱她离去。
李梦仙双目噙泪站在原地,冷阔天走过去,稍稍迟疑了一下,伸手拥住她,低沉的声音苍远道:“她是我的女儿,一日是,一辈子都是!别做出伤害她的事!”带着劝诫又好像一丝警告。
李梦仙浑身一震,美目苍凉,颗颗珠泪落下,她也是为了冷家好,毕竟她还有三个子女,相公竟然也误会她,有些哀怨地看了眼冷阔天,低头不语。
冷阔天吩咐众人处理满地残肢断骸,观者惊心,触者骇然,心中不由对这位二小姐添了几分畏惧。
就在众人将要离开时,一个小沙弥飞跑来,递给冷阔天一个布包裹着的东西,道:“这是方丈大师让弟子交给那位女施主的,说是请女施主潜心修练,对她的素女功大有益处,并可治疗身上的顽疾!”说完,小沙弥行一礼退去,身影迅速。
冷阔天打开,“易心经”三字入目,不觉一怔,这可是佛门高宗心法,从不外传,虽然看得出是手抄本,但依是梦寐以求的武林至宝,不知这弘光大师此举何意?
自那日后,冷晴儿变得有些寡言沉默,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有时一个人呆在屋里,有时莫名消失几日,冷阔天听之任之,冷君然在溪兰苑沉思着,略带担忧的目光常常注视着晴苑的方向,李梦仙有时会踱到晴苑门口,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深深叹息,冷君琪这几天再也不敢来烦她,一个人常消失无影,冷若心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闭门不出,却时刻关注着。冷府上下处处沉浸在一片低迷的气氛中。
绿衣送去海天一色养伤,云墨羽传话,生命无虑,但清醒尚且需要时日,伤势已控,勿需担心。
冷晴儿并未要冷府任何人前来侍候,整个晴苑都是她孤伶伶地一个人。
冷晴儿这几日一直在房里捣鼓着,门窗关得紧紧的,谁也进不去,偶尔有一两个小斯在门外张量半天,又无功而返。
这日,风和日丽,杨柳枝曼,荷香四溢,处处安静和然,冷府的下人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偷懒闲聊,连树上的小鸟都懒懒地打着盹,这样一个美好的下午却被“碰”的一声巨响给破坏了。
小鸟惊悚,扑扑腾空,下人们纷纷弹起,惊下非常,寻找来源,那声音竟比春雷还要响上几分!还未作出反应,冷府上空掠过几条身影,疾驰而过,行向晴苑方向。
众人赶到之时,冷晴儿居住的屋子浓雾滚滚,黑烟腾腾,门窗斜挂,堪堪欲落,在众人眼光中无言地诉说可怜的命运,屋内一个大坑,黄土翻飞,家什俱毁,无一完整,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冷君然担心非常,小妹何在?心急上前查看,其他人连忙跟上,屋内惨不忍睹,若不是屋顶尚好,还真以为是遭了雷辟一般。只见被黄土掩盖的,如今只剩残体的梨木大床,轻轻动了一下,冷君然心里一动,忙上前徒手挖了起来,顾不得平日斯文,洁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妹在下面,冷君琪也忙上前帮忙,李梦仙和冷若心早惊呆在一旁,这是什么力量?竟如此庞大,片刻间破坏如此。
冷阔天忙吩咐下人帮忙,不一会,冷晴儿黑黝黝的脑袋露出来了,无半丝惊吓之色,一张只看得清眼晴的小脸,闪着兴奋之色,裂着嘴傻笑的看着满屋狼籍,抱着冷君然狠狠地亲了一口,叫道:“憋死我了,你再不挖我出来,我可真要埋尸于此了!”满身污渍沾染了如兰白衣,语气嗔怪,却带着无比的兴奋之情。
如兰俊雅的脸上有一丝松动,眼里闪过安心,玉手慢慢拂去冷晴儿脸上的污垢,有丝怪意:“这晴苑不入你的眼吗?竟要毁了去?”还要别人担惊受怕,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担心,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再也看不到她!
冷君琪看着蓬头垢面的冷晴儿,衣裳尽烂,褴褛遮体,浑身乌黑,白衣服再不见本色,活脱脱乞丐窝里出来的疯婆子,瞪大眼睛,指指四周,有点结巴地道:“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杰作?”眼里却有着几分肯定,只有他这个妹妹才能如此“惊天动地”!
冷晴儿得意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她满脸乌黑的面上,竟有此森目,冷君琪无端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