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一片寂静,吴平从沙袋后面探出头来,看着两侧各两条并舷的船,甲板都被鲜血染红,一地狼藉,遍地死尸,连惨叫声都没有。也没有人动一动。近距离密集的霰弹的威力居然如此恐怖。
炮手们也是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海盗们没有太多的火枪和大炮。一般有个五六门小炮就算强大的战船了,即使后期的郑芝龙最强大的时候,一条主力战舰也装不了十门炮。对射模式不适合海盗,他们远了用弓箭射,用少量的火门枪,甚至是三眼铳之类的非常落后的火器射击。近了就扔出绳索和铁钩,并舷然后跳帮作战。
只要在船舷上围上铁丝网,跳帮就成为梦想,对射根本就打不赢,用火船烧,那就拼谁的机动性好了,不然根本靠近不了人家,还烧个毛。
进过实战的检验,李憬理清了思路,大明国内的水师和海盗,如何对付,心里有了底。等船厂建起来,建造的新船使用更加灵活的船体和全帆装带助力的帆索,基本靠机动性就可以生存。
李憬命令瞭望台上的旗手,打旗语给飞来山号,持枪登船,把四艘敌舰上隐藏的海盗都抓起来,关进底仓。
吴平下令,三十名水手打开一侧的滑动门,走上对方的甲板,深入底仓,很快把吓破了胆,瑟瑟发抖的近二百多名幸存的海盗用铁链拷起来,这些铁链都是海盗船上的,用来掳掠人口用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这些人已经吓破了胆,哆哆嗦嗦的唯命是从,在火枪的威逼下,把死尸从船上推下去,打来海水冲洗甲板。然后把俘虏关进底仓锁起来。这些俘虏很快交代了他们的老巢就在舟山附近的一个小岛上。这伙人一共有一千多人,有二十条船。这次出来十二艘,还有八艘在岛上维修。第一个被打着火的那条最大的船就是首领的船。
李憬迅速在海图上找到了这个岛的经纬度,然后用六分仪,测定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掉头向这个小岛前进。李憬根据旗语判断了一下剩下七条船的位置,向右边迂回一下,绕到这七条船的后面。命令吴平用缆绳把四条俘获的船炼成一串,用飞来山号拖着向舟山群岛海盗老巢驶去。先脱离战场,剩下的船由凤凰号搞定。
这时后面的七条船赶到了,他们看到首领的坐舰在熊熊燃烧,自己方的同伙好多在海里挣扎。远处一条挂着奇怪纵帆的船,拖着四条分明是自己方的落了帆的船向舟山方向远去。
这七条船赶紧把着火的大船围起来,放下小艇,救援落水的同伙,寻找首领。很快凤凰号出现在这七条船的后面,显然对方也发现了凤凰号。见只有一条佛朗机人样式的船,各船迅速调转船头试图冲过来。
李憬和张老大站在指挥台的沙袋后面,用望远镜目测大约200码,下令右舷横过来,对着最前面的一艘海盗船,开火,十二门六磅炮,依次开火。
“好,命中八发,”李憬一握拳头,对方船头被开了好多洞,这个距离六磅铅球从船头打穿到船中间舱室,这些船用的木料实在太差了。船舱和前甲板被六磅炮弹从头到尾横扫,船被打得像一条张开嘴的大鱼。
双方迅速接近,李憬命令,转过来,用另一侧的舰炮,开火,这时候两舰呈三十度角擦肩而过,凤凰号立即开火。这条船的水线附近迅速开了一连串的大洞。尽管此时大明的船只已经有了水密隔舱技术,但是这样在水线上从头到尾连续开洞,什么水密仓也没用了。
李憬不看好这些海盗的损管能力,既然已经把水线打穿,就可以坐等沉没,没有必要再理会,继续寻找新的目标。
“冲过去,跟他们兜圈子。”凤凰号迅速满帆,沿着海盗船的外线冲过,右舷不在不到100码的距离开火,很快又一条船桅杆折断,水线部位大量破损,海水汹涌而入,凤凰号冲过去后,掉了一个头用左舷,再次五十码的近距离齐射,基本都命中,这次炮手们瞄准的都是水线一带。很快这条船就开始沉没。
凤凰号一粘就走,迅速拉开距离,其余五艘船冲过来,凤凰号利用掉头灵活,纵帆逆风占优势的特点,不断的和他们兜圈子,这些船追不上凤凰号,一旦出现战机,凤凰号迅速掉头挂横帆顺风冲过来,超近距离对准水线连续开火,打完就走,根本不给接舷的机会。
这几条船上有几门小虎蹲炮,有十几条火枪。但是这些对凤凰号来说实在是和挠痒痒差不多。因为有棘轮助力,甲板上升降帆和操纵帆的人很少,都躲在沙袋后面利用棘轮助力系统控帆。虎蹲炮的霰弹根本打不穿凤凰号的甲板和舷墙、沙袋。
在不断的机动中,每一次战机出现,凤凰号就会迅速扑过来,猛烈攻击后撤走,先后又有三条船,水线被击穿,开始不断下沉。很快海面上就剩下三条船了,这几条船直接向老巢逃走。凤凰号紧追不舍。途中又击沉一艘之前已经开始进水的船,在到达岛上时只剩下两只船了。
吓傻了的海盗们弃船上岸,直接逃向岛屿山上的山寨。现在他们觉得只有陆地才能给他们安全感。凤凰号停在海边,等待飞来山号会和。很快飞来山号也赶到了。两船近百人每人长短火铳三只,推着两门从凤凰号上卸下来的六磅炮,抬着三门飞来山号上的佛朗机炮,向山寨攻过去,山寨的海盗们惊慌的用弓箭和火枪还击,李憬不着急,在火枪和弓弩的射程之外,好整以暇的让张老大指挥炮击山寨,这些海盗的山寨非常简陋,都是用木头围的栅栏,现在船全部被俘获。他们困守孤岛,插翅难逃。李憬也不着急,没有必要产生伤亡,用火炮远距离轰击就好。
弓箭射程不超过150米,火枪更近些,这些海盗手里的火器都是官兵淘汰的,官兵的现在用的制式装备制造低劣,都是老炸膛,何况这些次品。六磅炮打五百米非常轻松,每一颗炮弹一路击穿寨墙,在地上跳动着拉出一条血胡同,就有十几个海盗伤亡。
天黑后海盗狗急跳墙,集结人马企图夜袭突击夺船逃走,冲到海边时,被船上的瞭望哨发现了,海盗跑到海边发现船都开走了,离岸一百多米,根本靠近不了。这时,两面忽然被火枪突袭,船上的舰炮也开始发射霰弹轰击。苦苦支撑了一刻钟,扔下一百多具尸体,又逃回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