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几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怎么能和自己扯上关系。既然秦良玉说是这人现在靠自己吃饭。想必是自己比较熟识的,还在四川当过官,心里也就有了个范围,自己唯一和四川有交集的除了秦姨她们这些美女土司。就是陈策总兵等这些川军了。
看李憬反应过来的了,秦良玉微微一笑,说道:“不用猜了,是周敦吉参将。”
“原来是他,周参将看着老实巴交的像个老农,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当年也是能搞风搞雨的主。”李憬喃喃说道。浑河血战中,和白杆兵、戚家军一起血战到底,算是个有血性的将军。现在都跑到了济州岛避祸,确实在吃自己的饭。
“要是没有周敦吉参将和张神武都司,奢家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也许就不是二十年内战能完事的了。张神武是江西新建人,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的甲辰科武举,他以会试第一名的成绩获得官职,初授四川都司佥书,后来又升任为四川都司,张都司功夫非常厉害,我一向是佩服的很。”
“张神武我听说过这个人,据说是军中武功第一,天下外门功夫第一。好大的名头。但缘吝一面不曾见过”李憬说道。
“张神武到现在为止就干过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关于永宁宣抚承袭的事。奢崇明怨恨朝廷掠夺扯勒部百年积累财富的事情就是他干的。”
秦良玉详细介绍了张神武的事迹,李憬感叹这个真是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家伙。奢世续想把自己的儿子推上永宁宣抚的位子,奢世统担心自己地位有失于是以正室嫡亲的名义起兵抢夺印信,双方互相仇杀二十多年不得安宁。
神宗皇帝看着永宁也闹的够了,扯勒部也被削弱的差不多了,再继续削弱下去就便宜播州的杨应龙了。为了解决事情争端,于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决定由奢效忠弟弟奢尽忠儿子奢崇明承袭永宁宣抚司的职位,但旨意下达永宁后,奢世续并不服从,为了这个位子争了二十多年打了半辈子,现在要拱手让人怎么能接受,于是把印信藏了起来,拒不遵从。
奢世统把印信藏起来不要紧,但四川官方必须落实皇帝的旨意,这就比较坑人了。鉴于这种状况,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四川巡抚乔壁星派张神武和永宁参将周敦吉前去与奢世续交涉要回印信。
很明显这不是个好差事,估计这两人也不是很得巡抚待见。接到差事后,张神武找到奢世续,奢世续却谎称印信在镇雄陇澄那儿(可见奢安两家勾结之深)。这种明显把张大侠当成八岁小孩子耍的事情,在张大侠看来简直就是侮辱他的智商,虽然,他确实没有什么智商。
于是张神武决定收拾这个瓜婆娘。在他看来有些娘们,就是欠拾掇,你不拾掇她,她不知道你是谁。既然好说好商量,这个贱人晃点老子。他决定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名字不是叫着好玩儿才取得,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能动手绝不逼逼。
永宁土司和官军永宁卫同城,张神武胆大包天的带着周敦吉伪造了一份军令,直接到军营调集士兵,然后直接突袭了奢世续居所。把印信搜出来好向皇帝交差。把这个瓜婆娘直接打蒙了。扔下她的女儿们自己跑了。她本人也没跑出城就被他活捉了。
张神武非但将奢世续的子女全部抓获,还将扯勒部几百年的积蓄清扫一空,传说“得数十余万黄金”,张神武非常的兴奋,等把土司府的财富美女都抢了,他把奢世续及其子女和财产全部拉走之后才想起来,根本就没有发现印信。这回就坐蜡了。
要是把印信搜出来,什么都好说,给陛下解决了大麻烦。至于顺手弄点金钱美女啥的不算个事。可是,印信没找到,他带人把土司遗孀和女儿都给抢了。事情就严重了。
而且奢世续被抓后,效忠于她的阎宗传等人以解救主母的名义出兵劫掠永、赤二卫,普、摩二所。阎宗传等人发了大财,抢粮、抢钱、抢妹子。一时永宁地区大乱,死了几千人。事情彻底闹大了。
永宁、赤水等数百里一片狼籍。很多官员蜂拥弹劾神武贪功冒进,给朝廷惹麻烦,理应处斩,同时也有人替张神武说情。。张神武和周敦吉以好战贪功导致兵乱的罪名被弹劾,内阁震怒,兵部准备处斩他俩来平息,当地的愤怒。时逢辽东告急,正值朝廷用人之际,神宗皇帝喜爱他武功超群,不忍杀死武状元,皇帝对他俩失望,于是将二人革职踢回老家了。
万历皇帝死了。经过泰昌朝,进入天启朝。辽东危急。袁应泰经略辽东。这时候袁应泰手里缺兵少将。为了尽快巩固边防,饥不择食的拉人入伙,连蒙古和女真人也敢用。至于张神武没脑子这事也顾不上了。是个人就行。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神武进入了他的视野,袁应泰认为张神武武举第一出身,正是用人的时候,不可浪费,于是上书建议天启皇帝让张神武官复原职援辽,天启皇帝同意了袁应泰的建议,找到张神武命其出关杀敌赎罪。
天启元年(1621年),努尔哈赤大军先是攻破沈阳,随后兵锋直指辽阳。于是转任辽东都司的张神武带着两百四十名家丁出山海关入援辽阳,没想到的是形势急转而下,张神武刚到广宁就接到辽阳陷落的消息,袁应泰也自焚而死。
巡抚薛国用建议张神武就留在广宁等待新的命令,张神武却拒绝了他,薛国用很不理解问他原因,张神武回答:“我接到的军令是支援辽阳协守,而不是驻防广宁,因此我不能接受。”
薛国用更不理解了,问道:“如今辽阳已经失守,你还怎么支援呢?”
张神武答:“无城可援,唯有杀奴。”
薛国用做出最后努力,劝告说:“区区二百人,如何才能杀敌?”
张神武沉凝,答:“不能杀奴,则死之。”
李憬一项佩服这样的有血性的人,也许你可以骂他没脑子,没能改变大局,但是,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不输贺世贤。
在广宁告别巡抚后,张神武带着家丁独自赶往辽阳,在路上碰到了辽沈逃来的十几万大军,还有几十万百姓,张神武避开难民找到乱兵主帅李秉诚总兵。
想要说动李秉诚总兵一起前去辽阳杀敌,他劝说:“辽沈逃难而来的流民加上败兵足有十余万,如果将这些人组织起来何惧敌寇?即便战败身死也会留下一个忠义的美名,总好过鼠窜偷生。”
李秉诚论起打仗,真实水平足够做他爷爷辈的,他向看白痴一样看着张神武。他要赶到锦州去布置新的防线,没时间和这个傻子讨论军事问题。这些败兵此时唯一想的只有逃命,要是能打仗老子还用跑到和兔子一样吗。根本不会在意张神武的激励,拒绝之后继续向西逃了。
张神武看着逃命的败兵,继续带着士兵渡河东进,一天之后,没有携带任何粮草的张神武来到距离辽阳仅十七里的首山。张神武不准备粮草仓卒行军,导致将士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并且疲惫不堪。
而八旗军挟大胜之威,根本没想到还会有明军出现,张神武带着二百四十名家丁从首山向着辽阳一路冲锋,把沿途遇到的八旗散兵游勇全部斩杀。八旗军经过慌乱后迅速组织起来,将张神武合围,张神武等人斩杀一百多个八旗后,损失殆尽,最后冉绍登等十四名骑士带着受伤昏迷的张神武突围而出,张神武目前在北京寓所养伤。而周敦吉在济州岛躲避战败的责任。
李憬忽然想到,朱大将军希望自己给他找些能打仗的人才来组建新军,周敦吉和张神武,甚至还有周遇吉、曹文昭等人。他摸着下巴,考虑是否推荐给朱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