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转眼到了玄清门大比之日。
八极岛上有一处陈旧的演武场,平时鲜少有人往来。到了今天,场上的气象陡然间焕然一新。近两百名八宫弟子、数十名执事弟子和长老、八宫宫主和掌门真人一早到这里集合,只见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摩拳擦掌,好不热闹。
掌门真人做出训示后,分组比试很快开始了。
由于八宫之中多数都是老弟子,去年的新进弟子加上祁子源不过才四十余人,因而演武场的十座擂台之中,只有三座是专供给新弟子比试用的。首轮比试前,一长老用特殊的法子检查出祁子源的修为达到凝元境后,告诉他可以免试进入第二轮。
原来这一批新弟子中,修为达到凝元境的除了几个修仙大家的子弟外,再就是一两个天赋异禀之人了。这样算来总共也才七八人而已。
祁子源虽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但他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很高。他即便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但凭借自己的诸多法术和冰炭珠,还是有信心进入前十的。
新弟子组的第一轮大多是修为和实力相差悬殊的比试,众人看得都不起劲。到第二轮之时,才算勉强有些看头。其中比试最激烈的一场是两个聚气境、实力相仿的男弟子之间的较量。当中一人还是和祁子源相熟的王少恺。既然两人同是艮宫弟子,又是熟人,祁子源少不得前去为他加了把劲。只见王少恺施展出一门“金罡拳法”,贴身过去猛攻对方;对方却往身上罩一层金罡护罩,将自己牢牢护住,丝毫不露出破绽来。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地互搏了一炷香的功夫,竟打到各自灵力耗尽。最后还是对手修为略胜一筹,王子恺惜败下场。
第二轮中祁子源也初试了锋芒。对手明知自己修为较祁子源低了一境,却丝毫不惧,一上擂台便施展了一门神通,两只手臂变得金灿灿的,对祁子源展开凌厉的攻势。只可惜那人的武术基础太差,下盘和步法混乱,被祁子源接连摔倒了好几回。那人倒也识趣,自知不是对手,于是痛快地认了输。
到了新弟子组的第三轮时,擂台上只剩了最后十二人。祁子源本以为这一轮自己会遇到一个同是凝元境的高手,不料天公偏要为他作美。等他抽完签一看,对方竟是个巽宫的聚气境女弟子。
两人上了“丙”号擂台,双方见过礼。那名青衣女弟子上来浅浅一笑,也不知施展了什么神通,身法、步伐一下子变得极其敏捷。再加上她的交手经验颇为丰富,几次傍身佯攻,都轻巧地退了回去。祁子源毕竟练过轻身功夫,好几次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过去。到后来他兴头上来,也不急着结束比试,竟和对方较量起轻身功夫来。众人但见擂台上身影变换,两人腾挪转移、互相追逐,却又都点到为止。
眼看这场严肃的大比渐渐演化成平日里一般的技艺切磋,负责评判的长老坐不住了,站出来大声喝道:“大比非同儿戏,你们俩再不分出胜负,都判输!”
话音刚落,祁子源趁对手不防忽然施展出“缚魅术”。那女弟子早就灵力不支,一个躲闪不及,终于被一道细如发丝的白光缠住手脚,败下阵来。
上午三轮比试完毕,时刻已近正午。掌门真人了宣布新弟子组的前六甲之人,大比将在下午未时一刻继续,届时这六人将进行排名位次之争。
祁子源回去好好休息了一会儿,算是养精蓄锐。到了未时,便再次来到演武场,准备开始新弟子组中前六甲里的最后角逐。
由于老弟子组的比赛轮次更多,要等到明天才能决出前十,故而今天下午新弟子组的最后几场比试,自然而然地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祁子源等六人首先被带到掌门和几位宫主的面前,挨次受到众宫主的问候和鼓励。出乎他意料的是,排名最靠前的这几名新弟子里不仅有兑宫的陈矜月,还有和他在同心集上争过图志的宋翟,甚至那个和自己有过数面之缘的韩梦也在其中。当然,另外两人他就完全不认得了。
祁子源来不及和几个熟人打招呼,就被催促着又抽了一签。老天爷今天似乎格外照顾他,这一轮又让他对上了一名面生的男弟子。两人上了擂台,只见那人脸色十分凝重,沉声道:“在下坎宫白姚。从上午的比试看来,祁师弟应当还藏了许多本事没使出来。待会儿还望师弟不吝赐教!”
祁子源不敢怠慢,连忙道一声:“师弟放肆了!”
手掌一翻,冰炭珠被缓缓祭起,瞬间绽放出绚丽的红、蓝两色光芒。
擂台之下,众人哗然变色。
“法宝、他竟然有法宝!”围观的弟子中颇有眼尖之人。几位宫主更是一眼认出了此珠似乎就是大名鼎鼎的五行散人昔日所创的宝物。
趁双方还没动手之际,大宫主一个飞身迅速上了擂台。他拿起祁子源的宝珠仔细一看,小声叹道:“果然是传说中的冰炭珠!”又把祁子源瞧了瞧,若有深意地微微一笑。转身对白姚道:“他这宝珠不是凡品,你可要当心了!”随即下了擂台。
白姚不似陈矜月那般见多识广,认不出此珠的来历。当下在心中思忖道:他有法宝,我只有法器,这可如何是好?
祁子源大喝一声:“师兄接招了!”说毕,也不跟他客气。两手互掐一诀,顿时一道白光注入宝珠内。便见一团熊熊烈焰汹涌喷出,径往白姚所在之处袭去。
白姚等弟子素来都修习玄清门的本门道法,对世上各种金行法术大致都晓得一二。不想眼下祁子源居然借助法宝施展出一门火行法术来,且又不知他这门法术的底细。
就在大伙儿目瞪口呆之际,白姚也勉强作出了应对。就见他用手里的一把符剑,迅速地凌空虚画出了一枚金色符篆;那金色的符文在半空中顺势涨大,变得有一人多高,堪堪将冰炭珠喷出的火焰挡住。
原来白姚所画这金色符篆便是道门里有名的“符”类神通,他的符剑便是一把专门画符的法器。
白姚也来自于一个不小的修仙世家,这门神通和符剑也是来自白氏家族。本来以这门神通的威力来说,凝元境以下难逢敌手。只是祁子源倚仗着“冰炭珠”法宝本身的威力,来加持自己的法术。况且在五行生克制化中,火行法术原本就克制金行法术。故而白姚虽然暂时用符术勉强抵御住了祁子源的攻击,但他很快便察觉到自己的符文已经濒临溃灭了。
没奈何,为了抵御住那团火焰,白姚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用符剑一连画出好几个符篆出来。台下的众人见到冰炭珠激发出的烈焰虽然气势汹汹,但在数个金色符文的包裹之下已经动弹不得,不禁大声为白姚叫好。
就在白姚忙着画出那些个符文之时,祁子源也没有闲着。他抓住这个空当,两手往复交替地结着繁复的手印。三息之后,终于完成了另一个法术的施法。
台上白姚正稍稍松了一口气,忽听见底下众人一迭声的惊呼。他心中一凛,回头看见在自己周身的一丈之外,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圈气焰腾腾的火墙。
只见那圈火焰连成一片之后,气势高涨,火苗足足窜到两丈之高。纵然他身手再好,也绝不可能翻越这圈火墙。陷入绝境之中,白姚一时间睁圆怒眼,用符剑疯狂地施展符术。只可惜火墙丝毫不为他的符术所动,反而一步步向他紧逼过来。
当此危急时刻,擂台下的众弟子和长老的视线被这圈火墙所挡,看不清里面的白姚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是眼看这法术威力和声势骇人,又许久不见白姚冲破这圈火障,不禁为他的安危捏了一把汗。毕竟本次大比的宗旨仅在评判八宫弟子道法神通的高下,绝不希望有人不幸丧生。
令人稍感意外的是,白姚在火墙里被逼得无路可逃之后,大喊了一声“我认输!”。祁子源立刻撤了法诀,就见擂台上的火墙顷刻间崩裂散开,化为漫天火星。一时间,整个演武场火光冲天,无数人为之侧目。
白姚被火烤的满身焦黄,向祁子源一拱手,便垂着头下了擂台。执事长老上来宣布祁子源胜出,进入前三甲。
祁子源走下台时,发现众人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自己。他虽然微感不快,却也不愿去多想,而是径直走向了“甲”号和“乙”号擂台。
陈矜月在“甲”号擂台上,几乎和自己同时胜出,输家正是她的同宫师妹、韩梦。祁子源早知道她的手段相当厉害,只是这次没看见她是如何赢的,不免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