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八九点钟,李海和老爸就准备好了出门的装备,打算去收割野兔了,这个时间可能再后世正是城里人吃顿烧烤喝瓶啤酒的黄金时间,也可能是高中的孩子正在加班加点拼命争取一分的时间,也有可能是一对对小情侣手挽着手迈向电影包厢的时间·······
但在八九十年代的农村,这个时间路上已经很少有行人了,大部分村民甚至都安然进入了平静的梦乡。所以这个时间李海父子出门去给兔子下套,才不会被行人误踩误撞,造成什么危险。
其实这爷俩也没有拿多少的东西,只是一个沾满灰尘的编织袋子而已,里面装着半袋子的铁橛子,还有半袋子的和牙签一样粗细的铁丝,不过铁丝上面弯了两个扣,一端系在了铁橛子上,一段做成了可自由伸缩的活扣,就是靠着这个活扣,将野兔的头给套住,然后再让陷入陷阱后极度恐惧的野兔靠自己的力量,拼命的拉紧圈套,最后用自己的力量把自己活活的勒死。就如同一个想要自杀的人自己用胳膊当支架,拴上一个绳子,把自己吊死。虽然这听起来有点恐怖,但多少年后的人们,不就是在这样的做着吗?比如为了经济,而丢失的环境,为了金钱,而丢失的亲情,未来分数,而丢失的童年·······相比起来,只是我们自己手中的那根绳子勒的有点缓慢,自己没有立即感觉到疼痛而已,可能用不了多少年就会自食其果·······
兴奋的李海背着编织袋子,乖巧的跟在老爸的屁股后面,离着老爸也就三两米的距离,爷俩一前一后的向着村口走去。
不多远就来到了村西的小路上,天空湛蓝蓝的,一颗颗星星镶嵌在上面就像周村烧饼上那一粒粒芝麻,半弯明月挂在天际,亮莹莹的,依然可以照亮村间的小路,从远处看去,小路明晃晃的,就像一条左摇右摆的大豆虫。
爷俩走进田间小路不多远,老爸就在一个小小的三叉路口,看了一下,让李海拿出了一个铁丝套子,老爸就熟悉的将铁橛子钉在了地上,然后又调整了一下铁圈的高度和大小,总共也没有用掉半分钟过,就把一个套野兔的套子下好了。
“爸,就这么简单,把橛子钉在这,就可以逮到野兔了?”李海有点不敢相信你的看着老爸问到。
“对啊!这高度,这大小,就是专门为野兔安排的,只要它从这条路走,就一定不会逃掉!”老爸肯定的说着。
“是吗?这套子也不大啊?你瞧这路上还有一两米的宽度呢?这又没有套,你咋知道兔子就一定走你下套的位置?”李海怀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想早点从了老爸手里继承这门独门秘籍。
“这就需要经验了啊!多下几次套,就会知道兔子爱走什么样的路了啊!兔子可不是人,爱走路中央的!”老爸就像一个老猎人在教导自己的孩子怎样狩猎一样轻声的边走边说着。
“老爸,那兔子不走路中间,它会怎么走呢?”李海显然要问个明白,解开心里的疑惑。
“哎呀!傻儿子,你要多看,多学啊!兔子出门是有专门的路线的,你仔细观察一下就可以看到了·······”老爸显然是想让儿子在实战中去体会一些,但谁知道他们这代人会不会有太多的实践时间呢?可能那时候李海的老爸也没有想到这问题吧。
李海听到老爸这么说,也懒得问,只要能逮到野兔就行,管他怎么逮到的呢?还是继续跟在老爸的屁股后面继续前行吧!
就这样,爷俩在着秋后的田野不紧不慢的走着,时不时的下个套子,有天上那半弯残月照亮,小路倒也不太难走,脚底下一会是硬邦邦的土坷垃,一会是一捧捧的豆秸,一会儿是一坨坨张牙舞爪伸着手臂的西瓜秧······
爷俩就这样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在村子西面和南面的田野里兜了个半圆,回到家里,已经是十点多了,家里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爷俩赶紧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倒在了床上。
说来这张大床也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虽然大床很是简单,就是几根乌黑的铁管焊了一个床的骨架,然后在上面铺了几张实木的床板,就组成了一张时兴的大床。虽然在后世的眼光中,这可能是最简陋的床了,根本不可能与后世那喧腾腾、软绵绵的豪华大床相提并论,但是在当年能够有个铁床,已经是不敢奢望的事情了。
那还是爷爷年轻的时候,在村里的油坊工作,起早贪黑忙了大半年积攒了点工钱,才换来了这张大床。那时候的油坊,可不是那么好干的,大部分的活计都是手工操作的,能干这个工作,必须有使不完的力气,即使身体强壮的年轻男子也会一天高强度的工作而腰酸背疼。爷爷时不时的会回忆年轻时的光景,但说的最多的不是劳累、痛苦,而是那种用劳动换取幸福生活的甜蜜。
爷爷经常说当时的油坊产的是地地道道的花生油和大豆油,绝对的原生态、纯绿色,不含一点添加剂或者混合油,因此后世的好多大品牌食用油也经常被爷爷鄙夷。而老爸对此的回忆则是,不管是花生还是大豆做完油料后的残渣会被大人带回鸡蛋大的几小块当作自己最可口的零食,那样四四方方的一小块,就像现在孩子们喜欢的硬巧克力,露出侧面的虎牙艰难的咬下一块,要费半天劲,但是这东西嚼在嘴里嘎嘣嘎嘣脆香,就像干脆面,但它比干脆面更香,并且是越嚼越香,好像里面还残存着大量的油脂,可以润滑自己没有油水的身体。
李海很是期待明天早上的到来,好像有一只只排着队伍的野兔等着自己去收获,但越是期待就越是睡不着,所以在这平时都已经酣然大睡的时刻居然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