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不认错,不好好上学,我打死你”一个中年男人在愤怒的喊叫,鸡毛掸子举起、落下,随后就听到“啊啊”的惨叫声和咒骂声,旁边一个面色蜡黄的妇女,披头散发,死命拉着男人的胳膊,又哭又叫,场面一片狼藉。
灵犀已经不记得,这到底是第几次爸爸动手打哥哥了,从小到大,这个畸形的家庭,于她而言真的伤太深了。杜力非,灵犀的爸爸,一米八的大高个,身条长相像周润发一样,每天用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用摩斯定型,搭配着古龙水的味道,再说起甜言蜜语来真的任何女人都没有抵抗力,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好吃懒做,爱好赌博,偏偏运气又不好,欠了一屁股的债,半夜三更总有一群五大三粗的黑衣人上门催债,有一次甚至威胁要把灵犀拉走抵债。展桂枝,灵犀的妈妈,一个淳朴的农村妇女,只上过小学,心地善良,却不擅归拢老公的心,偶尔讲起话来特别钻牛角尖,情商不高,这些都是灵犀后来长大了经历过了几段关系后才领悟出来的,毕竟在漫长的童年阴影里都充满了母亲祥林嫂般的哭诉和抱怨以及周围人一边倒的对父亲的指责。杜海涛,灵犀的哥哥,比灵犀大8岁,全家人宠爱的对象,却在上初中的时候长歪了,不爱学习,逃课,抽烟,胖到180斤,迷恋四大天王,同时总觉得自己是古惑仔,到处拉帮结派,在家里欺负妹妹。灵犀对哥哥的感情很微妙,从小哥哥在奶奶家被宠大,灵犀跟着妈妈省吃俭用,时间长了三观都不同,但是有一次,哥哥却对着一大帮混混说,“看清楚了,杜灵犀是我妹妹,你们以后谁敢动她,我弄死谁”!于是乎,灵犀在一个充满了勒索和打架的初中里,安静的读书并一直保持年级第一名。
“啪”鸡毛掸子居然断了,空气安静了几秒,灵犀抬起哭的红肿的眼睛,想着结束了吧。
“妈的,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灵犀的爸爸环顾四周,一把抄起火炉旁边的铁锹,抬起就要砸向哥哥的头,灵犀惊呆了,铁锹很重,平时她要用2只手才能拿起来,这一锤子下去,哥哥肯定脑袋开花,说时迟那时快,灵犀妈妈猛扑过去,用手护住儿子的头,只听到“啊”的一声,手背流血了,杜力非愣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发现灵犀已经跪在地上,匍匐着哭“求你了……爸爸,不要再打了……我给你跪下了”
在随后的无数个日子里,杜灵犀在最疼爱她的外婆去世的时候跪过,在寺院里祈福的时候跪过,在重男轻女的奶奶去世的时候也跪过,在和心爱的人亲密的时候也跪过,但是连她自己都不曾预料到,童年的那一跪已经在无形中给她的性情刻上了烙印,那种哀求、无助和绝望使得她在两性关系中总是患得患失,极端没有安全感,情绪化渴望爱,面对困难的时候同时又有同甘共苦、破釜沉舟的勇气,像开着花的仙人掌一样,稀有、美丽,却浑身带刺,让靠近的人止步,但是在沙漠中,所有花都枯萎的时候,仙人掌却顽强的坚持着,等待着欣赏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