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花了一整天才把纸箱子里的东西归放好,在此期间,艾伦遇到了一个陌生人。
当搬家工人离开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艾伦这才想到应该把门口的车停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我记得这里是有一间车库的吧,艾伦琢磨着。但是房产经纪人寄过来的油皮纸信封里只有一把房门钥匙,甚至连备用的钥匙都没有,更别说车库钥匙了。
之所以艾伦认为这里有间车库,是因为所有的房子都会有车库,这是常识。但是艾伦发现自己竟然这才意识到房产经纪人没有给寄车库钥匙。
不会压根没有车库吧?艾伦将玛丽放下来,让她自己在屋子里溜达。艾伦不想过早收拾纸箱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他发现刚刚抱过玛丽的胳膊已经暂时失去知觉了。
“爹地,什么时候吃饭啊?”
哦,还忘了这件事,为什么不在刚才订个外卖呢?艾伦微微昂着头吸了一口气。
“到底还有多少事需要我忙活?”艾伦惊讶于自己竟然把这句话说出了声。但好在声音并不大,像是自个儿低语一般,艾伦觉得女儿应该没有听见。
“马上,宝贝儿。”艾伦把“宝贝儿”说得很重,仿佛是在刻意强调这个字眼。
尽管女儿已经告诉艾伦她饿了,但这并没有促使艾伦掏出手机,反而径直走向门口——他要先看看这屋子到底有没有车库。艾伦一直觉得做事情是应该讲究一种先后顺序的,有些事需要当成头等大事去做,而有些事则可以往后稍稍。女儿之所以感觉饿,也许只是兴奋过头导致的,这就不算是什么“头等大事了”。
早就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艾伦!
艾伦转动门把儿的手犹豫了一下,玛丽到现在才说,一定是真的无法忍受饥饿了。之前她一定是不想干扰我忙乎搬家的事,所以没有早早告诉我。
不,我还是要先看看有没有车库。艾伦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对“有没有车库”这件事如此执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为了对女儿隐藏这种偏执的情绪,艾伦在关门的时候非常小心。他要让玛丽相信,此时出门是为了给她买吃的,而不是为了搞明白这房子到底有没有那该死的车库。
新家没有处在诺欧镇繁华的那一带,所以四周很是安静,到了夜晚更是如此。艾伦的房子算是处于郊区了,周围的住宅很稀疏,离艾伦家最近的住宅,当属街道斜对过的那户了。
“这才是——啊!”艾伦伸了一个极度舒适过瘾的懒腰,他感觉全身每一处关节都因为这个懒腰而重新苏醒了过来——他甚至想在自家院子里来个后空翻。
对,车库。艾伦打量着周围——他觉得车库很大可能就在房子后方。
艾伦还没有去过新家的后面,但他确定这房子后边是有一块不小的空间的。就算没有车库,但只要后院足够大,他也可以自己搭一个停车棚——这件事倒是可以往后稍稍。
“呜呼!”艾伦感觉自己就像是刚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一样兴奋,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发现了一块“新大陆”——新房子的后方有很大一块空间,当然还有一间车库。
虽然后院不太大,但是眼前这一切对于艾伦来说却是一种莫大的欣慰。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孩般激动,艾伦现在可以对别人说:嘿,我家后院有一个车库。
这种想法太傻了,艾伦自己也这么觉得。
“嘿。”
艾伦没想到有人在自己身后打了个招呼,而且还是在自家后院里——谁会溜到别人家的后院,却只是为了打个招呼呢?
有那么一瞬间,艾伦断定这声音来自一个劫匪,或者是蓄谋已久以残害新迁之人为乐的变态——还是走路没有声音的那种。
打招呼的是一个黄皮肤的老人,大约五十出头的样子,艾伦认为他来自中国或者是日本。那人穿着蓝黑条纹的吊带衫(艾伦不知道那件吊带衫他已经穿了多少年了),踩着一双人字拖,可能是因为年岁太久的缘故,那双人字拖已经严重变形褪色了。
但是这人看上去倒是很精神,稀疏的黑头发往后梳成了个小辫——不是什么劫匪,也不是什么变态——至少艾伦没看出来。
艾伦没觉得现在已经到了邻里之间串门相识的时候,那种去别人家敲门,说些“欢迎来到某某社区,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之类的话是很奇怪的。换做艾伦,他确信自己不会因为别人一句“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就会放下心中戒备。
可是跑到别人家后院去打招呼,真是太奇怪了。眼前这人就算不是什么劫匪或者变态,也会是有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那种怪癖邻居。
“不要误会,先生。”那人伸出双掌解释道。这倒是显得艾伦成了一个劫匪,而且还正搂着一个人质的脖子,一边用刀架在人质脖子前一厘米的距离,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给我滚!走开!”
不过艾伦虽然不是什么持有人质的劫匪,但是他却很想对眼前这个陌生人吼上一句“离开我家后院!”
“我猜你没有车库钥匙吧?”
他怎么会知道?艾伦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找到什么车库钥匙,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就算没有,也不会在别人那。
可生活仿佛就像是和艾伦开了个玩笑一般,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金色的小钥匙,捏着在艾伦面前晃了晃。
“那是什么?”
“车库钥匙啊,先生。”
那人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让艾伦更觉得不对劲了。艾伦没有车库的钥匙,而房产经纪人也没有给自己寄过这样的钥匙。就是这样一个神秘的鬼玩意,现在正在一个陌生老头的手里——此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请把它给我。”眼前这老头让艾伦的胃里一阵发紧,那是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比每次去医院取体检结果时还要让艾伦觉得不舒服。
因此艾伦没用命令的口气,因为他不知道这老头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哦,”那老头的语气像是突然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一样,他轻轻挑了一下眉毛,“当然,这本来就应该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