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不在家,艾伦一下子觉得周围冷清了不少。他捡起毯子上的披萨盒,那是玛丽最喜欢吃的红头鱼披萨。
“不能浪费。”艾伦嘀咕着,在沙发上瘫坐下来。
艾伦喜欢盘坐在沙发上,尤其是手里有零食的时候——这比将双脚搭在茶几上还舒服。他脱掉拖鞋,然后将双腿盘上去。
“哦——”不知道为什么,艾伦的双腿酸痛好几天了,而且没有明显好转的迹象。倘若他站着的话,是不会感受到这股酸痛的,似乎只有在弯曲膝盖的时候才会这样。
不过艾伦的注意力立马就转移到了披萨上。他甚至开始庆幸女儿不在家,这样他就不会只顾着女儿吃了。如今要消灭这红头鱼披萨的人,只有艾伦自己。
也许产生这种念头是因为艾伦悲伤过头了,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悲伤的。他越来越觉得心里有一个逐渐变得合理的解释:女儿被吓跑并不能完全怪罪于自己,因为他当时正处于极为愤怒的状态。艾伦能清楚地记着,自己当时正极力压制情绪,搞不清女儿的来意很正常。更何况……
是她自己又跑过来的!艾伦将披萨盒从自己双腿上推飞,披萨盒正好从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空隙里掉下去。
“该死。”艾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顿家里唯一的美味过不去。
艾伦本不想理财掉在地上的披萨,他能看到至少有一半的披萨饼从包装盒里露出来,搭在他自己的两双拖鞋上。
待情绪缓和一些之后(突然发了一下脾气之后,艾伦感觉心情好了一些),他还是决定把掉在地上的披萨捡起来——艾伦的肚子不允许他对红头鱼披萨不管不顾。
艾伦皱着眉头,他打算只用一只手把披萨捡起来。尽管他可能要好生端着包装盒,好不让整个披萨薄饼全都掉出来,但是他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因为艾伦还想着用另一只手吃披萨,他不想专门跑一趟洗手间。
可已经碰到拖鞋的那一半披萨饼是不能再吃了。艾伦一边寻思着怎么把这半边饼分割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披萨放到茶几上,而不是双膝上。
然后艾伦取出一张抽纸,用它来捏住露出来的半边披萨饼,然后用没有空闲的那只手轻摁住另一边饼。
“好了,”艾伦撕下来半边披萨饼之后,皱着眉头叹息道:“多好的一块饼啊,该死。”说罢便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但是艾伦却没有着急去享用披萨,因为就在刚才他捡起披萨盒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东西,确切的说是某个东西的一部分。
“为什么会在这?”家里没人,这让艾伦很容易就把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他察觉到沙发底下露出来了什么东西。
艾伦的一条腿轻触着地板,另一条腿则继续保持着盘坐时的姿态。他没有弯腰去查看一番,但是他的心里早就分辨出来了它的全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艾伦甚至都快要把它给忘掉了。他忘记了这东西曾多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也忘记了弄明白女儿是怎么得到的它——赛琳娜的高跟鞋。
而艾伦看到的,正是那双高跟鞋的鞋跟。
那只是个梦,艾伦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声,他突然感觉大声说话会吵到藏在屋子里的什么人。如果这里只有艾伦一个人的话,这玩意儿怎么可能会在这?
它应该在地下室里积灰。
就像是一根纤细的羽毛,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一圈圈波纹一般。那露出的鞋跟正在瘙痒着艾伦的的心,他忍不住开始好奇沙发底下到底有几只高跟鞋——总之他要找一个借口。
也许并不是赛琳娜的那双,艾伦心想。虽然这种可能性接近为零,但是这上他有了接受眼前这一切的充足理由。
艾伦用脚趾踩住鞋跟,然后将其摩擦着地板拖出来——这让他终于死心,家里只有一双高跟鞋——赛琳娜的那双。
一个人很难去和很久以前的事情计较,这也是老人们常说的,“时间会解决一切”。艾伦对这句话则更是深有体会,包括现在。他发现自己很难去回想那些梦,与其说难,倒不如说是懒。艾伦早就不想在乎那些梦里的事情,“去他的。”艾伦低声说。
然后艾伦又弯腰将沙发底下的另一只高跟鞋捞出来,用的是电视遥控器。
“好了,宝贝儿。”艾伦搓着双手,像盯着沙滩比基尼美女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的披萨。他已经饿地前胸贴后背,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饿肚子绝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艾伦重新在沙发上盘起腿,然后抽了一张新的纸巾擦拭好遥控器。他决定边吃披萨边看电视。
大笨钟的报时钟声响了起来,艾伦这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了。这时候艾伦正好可以收看一档心理访谈节目。虽然那里边的问题大都不是艾伦所感兴趣的,不过这也可以说是“免费的心理咨询”了。
“欢迎收看‘心理访谈’,今天我们为您请来了……”
“哈哈,这个词用得好。”艾伦对着电视机自言自语道,就好像他正在和别人交谈一样(艾伦不怎么与人交谈,所以他潜意识里把电视机当成了弗兰克)。
艾伦刚拿起一块披萨,准备塞进嘴里。这时候电视机里那个主持人的声音,让的他手突然停了下来。艾伦整个手人僵直地坐在沙发上,只有他的脖子还能转动自如——他扭头看着电视机,完全没了吃披萨的兴趣。
如果我要是在现场,一定会大声喊出来的。艾伦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手不知不觉地将披萨放在了沙发垫上。
“欢迎心理学家,琳达女士。”主持人丝毫没有受到艾伦的影响,他依旧用那种官方的播音腔调说道,时不时还偷瞄一下手里的稿子。
我的天,艾伦用力挤了一下眼,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不错,艾伦心想。他发现和主持人坐在同一张宽桌的那个女人,正是那个在酒吧里聊过天的琳达。
原来她是个心理学家。艾伦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