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凌晨,倒也还是有几分寒意的。城市开始安静下来,偶尔能听到出租车经过时,试图招揽打车乘客“滴”的一声喇叭响。夜市上吃烧烤的人基本也都散去了,三三两两偶尔路过银座底下的台阶时,都默默地绕开一个障碍。“别管,快走!”、“死了?”、“看那肚皮还在动,估计只是喝醉了。”……路过的人小声讨论着。
什么时候这里四脚朝天躺了一个人,没人知道,也没人注意过。
“哎?那不是戴哥吗?快!”
“真是戴哥!你们几个别愣着,都来搭把手!”
几个没喝多的年轻人,把躺在地上的戴尔富拉了起来。
“我就说戴哥不会逃单的,这不,喝大了酒,躺着呢!怎么买单?”
“你买一次怎么了,戴哥买十次,你也买不了一次,这次就要了你的命了!”
“好了,现在不是争的时候,你看戴哥这叫了半天都不答应,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平时戴哥酒量也不至于这样啊!我看咱们还是给他送医院吧,别万一有个啥,咱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对、对。”众人应和着将戴尔富送到了医院。
“患者目前并没有什么大碍,应该是轻度酒精中毒导致的昏睡,不过经抽血化验他体内的酒精含量并不是很高,一般来说不至于昏睡这么久,可能也有例外吧。”医院的吴主任拿着检验单慢慢悠悠地说道。
“哦,大夫刚才他已经醒了。”老戴插了一句。
“那不就好了吗?”
“只是,言语还是混乱不清,刚开始认得我们,但一会又不认识了。您刚才说他的头颅CT片子都正常,真没有受了外伤撞击吗?”
“有没有外伤你自己也能看得到啊!除了躺在地上把衣服蹭脏了之外,其他地方有蹭掉一丁点儿皮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不可能是外伤,再说片子我也看了几遍了,并没有什么异常啊?估计就是你儿子酒量不好引发的短暂性思维及语言障碍,要知道,心情差也是会导致酒量突然变差的。”
“好吧,昨晚我也忘了是啥原因来着,是他和要钱我没给……可是……”老戴还有所不甘。
“可是什么?你要还不放心,大可以调一调当时的监控或者问问和你儿子一起的朋友啊!”
“监控我已托人问过了,正好那个路口在几天前监控已经坏掉了,从这败家子儿的狐朋狗友口中也问不出几句正经话……”
“哦,对了,戴总,还有一个情况得说一下,我们还从你儿子体内检查出了残余的少量毒品。因为不知道吸入量是多少,所以不好确定具体吸毒时间。不过我们推测应该就是昨晚醉酒前后吧,所以这也很有可能是导致你儿子目前状况的原因之一。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一检验结果上报院方,如果报上去了,肯定是要上报公安机关的……”
“吴主任,你说的我懂了、懂了!”老戴连忙说道:“你们这么忙,这些小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老戴先是一惊,但立马压住诧异又低眉顺眼地说道。
“小事?戴仇茂,这可不是小事啊!”吴德盯着老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是小事、不是小事,吴主任,您误解我意思了。我是想说,咱们医院这么忙,有时候一些小的指标搞得有些误差,我相信也在所难免,还拜托吴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算了。”老戴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左右瞟了两眼,悄悄塞到吴主任的抽屉里。“我们今天就办出院,回去慢慢调养。”
“呀!戴总你这是……这、这,太多心了嘛!”吴主任嘴上虽说着,身体却一动不动,“小事一桩嘛!戴总,慢走不送了!”
老戴挂着笑从吴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回到病房,对着守护在床前的妻子说:“收拾一下,准备出院吧!这家医院是不能再住了。我估计问题也怕是出在那里,回去再观察观察,不行过两天换个医院再看。”说罢,又走向妻子低低耳语一番。
“作孽哟!碰啥不好,偏要……”母亲边哭边说。
“嘘!小声点儿!还嫌没人知道?还哭啥?赶紧收拾!”
田诗从门缝中,又望了一次徐可雯。显然,徐可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我回来了!”里间的后门打开了,齐越终于走了进来,平静地说着:“你可以去叫徐可雯了。”
“你可回来了!你这样做到底行不?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我看着那个姓戴的被那帮狐朋狗友给送医院了。”
“不是怕这个,我知道普通的医生根本发现不了他几乎被掏空了记忆,我是怕主人……”
“你不说,我不说,主人那么忙……”
“可是万一……”
“别瞎操心了,这个险我必须冒,好了,小田,你赶紧去叫可雯吧!做了这个大单,就快够了。”
“好……好吧。”小田一看拗不过齐越,便打开门,缓缓走向徐可雯。
“你这次真的想好了吗?”小田盯着可雯的眼睛,眼里流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
“想好了。”可雯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没办法,而且我这次要删掉的记忆不止一段,是三段。我只能冒这个险,别无选择!”可雯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