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栋1993年,当时还在昆明陆军学院任军职的费克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留在昆明,在一家新闻单位干记者;一是回到阔别数年的家乡德州。最后,费克选择了后者。几年过后,有昆明的朋友在电话中问他,从美丽的昆明回到家乡,后悔不后悔时,他说:回到故乡是为了圆文学之梦的。也许当时转业的情况要复杂一些,但在费克的内心深处,这个原因绝对是真实的。
对于一个十七岁便远离家乡,从军在外的游子来说,对故乡亲人的思念是无法言表的。而费克却找到了另一种寄托,那就是文学,他用诗歌、散文、小说抒发着自己的情感。在那些日子里,他创作了大量的诗歌散文。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他开始写小说,并陆续在《小说界》、《滇池》、《特区文学》、《春风》、《西南军事文学》等军内外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三十多篇。
从创作题材上讲,费克的小说写故乡历史的最多。对故乡历史传说的迷恋使他的小说叙述充满激情,他刻画塑造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民间人物。像《时光欢乐》中匪气十足又豪气十足的祖父,《八月叙事诗》中的翻译官方汝,以及《枪手与鲜花》中的小脚女人冯彩莲,这些人物带有明显的地域特色,令人记忆深刻。这也充分体现了费克的艺术追求。而发表在上海《小说界》上的《纸片上的女孩》,则是费克为数不多的直接描述部队日常生活的小说,这篇小说营造的氛围很好,写得很含蓄,叙述上也有张力,展示了军营生活中男女兵之间朦胧而压抑的心理状态,是费克的小说中,在艺术上较为突出的一篇。近几年,费克的小说逐渐向现实生活和城市生活靠近,比如他在《阳光》和《当代小说》上发表的短篇小说《玻璃鞋》和《金鱼》,就是这类小说的代表。
费克的小说语言很有特点,舒缓有致,娓娓道来,涓涓细流,富有诗意,就如同在炎热的夏天喝一碗凉面,让人产生舒适的感觉。然而,故事却往往会在他不紧不慢的叙述中急转而下,结果出人意料,从而形成令人回味的艺术空间。比如在小说《接骨师》中,从小便心性聪慧的接骨师娄适白从上海医科大学毕业后回到一座小城的中医院工作,很快便成为一位名医,并且得到他的助理翁玲的芳心。翁玲爱他爱得很苦,甚至不能自制。在一段稍显磕绊和犹疑的交往后,两人相互取得信任,并在一次郊游中,最终结合在一起……故事发展到这里,跟一次平常的恋爱并无二致,然而,小说中的情节突然急转,娄适白由于劳累过度,殉职在手术台前。名医陨落,人们深感悲伤,可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他的恋人翁玲。翁玲明确地表示,我恨他,他不值得我爱。小说就此结束。作品妙就妙在什么都没有交代,翁玲由爱到恨的心理变化,形成的想象空间耐人寻味。费克是一个成熟的写作者,这样的叙事策略,他控制得很好,使他的短篇小说特色鲜明。
费克身居鲁北,编着刊物报纸,且公务繁忙,但他对文学的虔诚,对小说和诗歌的热爱却是一如既往的。多年来,他坚持小说创作,这不仅是想圆自己的文学之梦,更重要的是,他始终怀有一颗审美的心。他一直认为,写作是一件美丽的事儿。
对于小说写作,费克是有想法,有追求,有探索的。他坚持写下去,肯定能写出更好的作品来。
(原载《齐鲁晚报》2005年8月23日C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