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怎么下来了,医生说过了,您要多多休息的。”
韩老爷子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自己也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虽然老了,还不至于衰弱到那个程度。”
接过罗敬递上来的清茶,韩老爷子抬眼望了望面色凝重的夫妇俩,眉头蹙了蹙。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夫妇俩相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韩老爷子这几天身子不适,一直在床上休养。昨晚上接到电话后,他们也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韩老爷子,最后还是为他的身体担忧,隐瞒了过去。
韩老爷子见他们面露难色,也不再逼问,只是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罗敬,沉声道,声音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和命令。
“罗敬,你说!”
罗敬无奈的低下头,恭敬道:“是。小姐昨晚上发生交通意外。”见他的脸色蓦地一变,又紧接着说道:“不过,没什么大碍,只是轻微床上,休息几天就好了。”
韩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严肃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双精锐的眼轮流环视着局促不安的三人,突地,拐杖猛的敲在地上,厉声叱道:“我还没死呢!”
“老爷,您不要动怒,身体要紧!”
罗敬上前一步,扶住摇晃的韩老爷子,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爸,爸,您不要生气,隐瞒您是我们不对,可我们也是为您的身子着想啊!”
纪雪柔蹲在他身旁,手不停的扶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是啊,爸,雪柔说得对,我们知道您疼小侬,就是害怕您知道了,受不了打击的。”
韩老爷子慢慢平静下来,挥了挥手,沉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
“老爷,我扶您回房休息吧!”
韩老爷子疲惫的点点头,两人还没走到楼梯口,外面传来了下人的喊声。
“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罗俊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韩霁风走进来,几乎在一瞬间,刺鼻的酒味就充斥了整个大厅,惹得在场的四人均不悦的皱皱眉头。
四人回首望着那个低垂着头,身子几乎全部挂在罗俊身上的韩霁风,凌乱的发丝,污秽不堪的衬衫,脸色在震惊过后,变得各异,却都是凝重的。
“霁风,他喝了点酒。”罗俊扯扯嘴角,解释道。
韩老爷子目光沉沉的盯了他一会儿,冷哼一声转身上楼。
韩子群及时接住虚弱倒下的妻子,朝罗俊使了使眼色,罗俊架着韩霁风往楼上走去。
罗俊把他扶到床上,给他换好衣服,正好李妈端着醒酒汤走进来,罗俊接过来,扶着韩霁风强硬的灌了几口。
“罗先生,你是不是也觉得少爷太过份了,小姐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怎么说也一同生活了五年了,他怎么能在小姐车祸住院的时候,跑出去喝酒,还喝得这么醉。”
罗俊把碗递给她,回头看了韩霁风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向李妈,笑道:“李妈,难道你到现在还认为咱家少爷的血是热的吗?”
李妈愣了一下,最后无奈的长出一口气。
是啊,她呆在韩家几十年了,早就见识到了少爷的无情了,能将自己的亲爷爷逼近医院的人,还能对他存有什么希望,更何况,少爷一直以来都很厌恶仇恨小姐,怎么可能会为她担心受怕呢?
罗俊望着韩霁风,深邃的眸子幽暗深沉。
他的血是冷的吗?
的确,韩霁风是冷的,寒的,无论是做事还是对人。在人人都道他冷血的时候,是不是脸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冷血了,即使感到疼痛,那痛也在冰冷的血液里冻结成块,因为没有温度,所以永远存在!
爱是温情的,是温暖的,所以这样一个冰冷淡漠的男人是不适合爱的,是与爱无缘的。
可是,在他十八年里的某个瞬间,他爱了,爱得很深,爱得很沉,也很痛。
不懂得爱,却深深的爱了,这样的爱带给双方的注定是伤害!
他的爱如同他的人,冷得令人心寒。
无意间触到口袋里一个东西,手指不由得紧了紧,幽暗的黑眸里一线精芒闪过。
黑夜像是一块缓缓展开的黑锻慢慢掩映了黄昏的余光,医院里的灯光将走廊照得雪亮如昼。
顾墨城推开门,病床上何以侬正闭眼休息,窗户下的躺椅上小王也在眯眼打盹。顾墨城轻轻走过去,踢了踢小王的脚,并未睡沉的小王腾的一下子站起来,紧张的朝病床上张望。刚跨出一步,又缩了回来,看了看身边的伟岸的男子。
“顾,顾先生,你来了!”
顾墨城不自在的冷哼一声,问道:“罗俊呢?”
“罗先生去找少爷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还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少爷?”
小王嘀咕着,眼睛瞄了瞄病床,心里禁不住纳闷起来:小姐一定很累了,所以才睡得这么沉!
顾墨城沉吟了片刻,说道:“小王,你也一夜没休息了,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纪雪柔始终放不下何以侬,刚吃完饭,就要准备去医院,被韩子群拦住了。
“雪柔,我知道你担心小侬,可是我们去的话,只会增添她的负担,那个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都往肚子吞,还是让俊儿去我吧!”
“是啊,雪姨,有我在,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会一五一十的想你汇报情况的。”
罗俊笑着向纪雪柔保证,眼睛在瞄到楼梯口走下来的颀长身影时,好看的嘴角一扯,立时转过身去,佯装惊喜的看着韩霁风。
“霁风,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明早呢。”
韩霁风冷冷的瞥他一眼,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信步走下去。
“我还不至于那么衰。”
纪雪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斥声道:“没良心的臭小子!”
“霁风,既然醒来的话,和我一块去医院吧!”
罗俊笑着问道,眼睛观察他的神色,果然,韩霁风穿大衣的动作顿住,暗沉的冷眸里倏地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伤痛,再转过身时,依然残忍的冷笑挂在嘴角。